……文章最后说,那其实是只蜗牛。”朝汐去看课文,“所以像荒诞主义所体现的,意识就是存在本身,人是渺小本身,世界才是,荒诞本身。”
四周都静了,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朝汐放下书,闫瑜桐也站在她的身边,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下了课把朝汐叫到办公室里,依然是厚厚的眼镜片,闫瑜桐觉得里面的情绪好像变了。
“你上次应该听我说完……江续的爸爸是得癌死的,妈妈之前改嫁的时候,并没有把他带过去。所以他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
“嗯。”
“你……可能想象不到,一个才初中的孩子自己洗衣做饭,养家糊口,同时还读书,是吃了多少的苦。”闫瑜桐心里也有些发疼,她虚搂住朝汐,“其实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但如果你们真的越走越近,你知道这些以后又离开他,这对两个孩子都是伤害。”
“我们没有越走越近。”
“……不管怎么样吧,这是一种提醒。”闫瑜桐伸手给她扶眼镜,最终还是露出一个笑来,“好了,也没什么事儿,老师多说了一嘴。回去吧。”
“嗯。”
飘雨了。
朝汐回到座位上,转头就看到被雨水打湿的香樟树叶。好像巴金笔下“能够流淌的翠绿”,她的脑袋一点一点垂落下来,趴在课桌边,想起那天冰冷的眼神和质问一样的话,眼神放空,里面什么也没有了。
她很讨厌喝果汁。
因为和小姨刚来到榕城的时候,小姨用自己打工赚来的第一笔钱,给她买了一瓶果汁。她忘不了那个店员的眼神,让小姨别拿身体换的脏钱来买。
……
罗曼罗兰说,真正的英雄主义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朝汐一直都觉得自己很热爱生活,在遇到某人之前是,遇到之后也是,至少她不会停止向前。
对啊。所以难过什么。
朝汐打开课本写题,面无表情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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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钟辛易挤着眼睛比手势。
“呼。”秦振跟着挤眉弄眼地回。
“呀。”“呼。”……
“跟你说,”钟辛易凑近他的耳边,贼兮兮道,“眼镜妹最近不对劲儿啊。从前还会扯着嘴巴跟你笑一下的,现在连笑都不笑了。”
“那不是很正常吗?高二课那么难,谁笑得出来。你吗?”
钟辛易:“……”
钟辛易:“没想到你除了瞎,脑子也不大好使……好了好了别动手,我认真说。我估计眼镜妹啊是家里出了点情况,明天续哥就回来了,咱哥几个凑凑钱,请她吃顿好的,让她开心开心。”
“这我……”秦振明显有点犹豫。
这时走廊上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人,二人都没有见过,以为是哪个教职工,慌忙让开。男人戴着细边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的样子,只是问道:“你好,请问朝汐同学是在这个班吗?”
“是啊——”
秦振刚要回答,钟辛易拉住他,警惕道:“你谁?”
“没有没有,我是教育局的,就过来走访了解一下。毕竟她之前成绩好,是榕城一中的第一名。”
“噢。”见男人真的拿出文件开始写,钟辛易也没再多问。
和秦振一块儿走进教室,钟辛易拿弯起来的膝盖骨去戳他背:“我说人朝汐还是你补习老师呢,这不得好好孝敬孝敬?”
“那能行吗?”
“一准行,女孩儿都喜欢吃东西。”钟辛易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你看周思思天天下课都没停过。”
“那,那行,”秦振点头,“问问她喜欢吃什么,或者把她约到续哥店里来,准备一个那个什么很洋气的‘surprise’,女孩儿都喜欢‘surprise’。”
二人就这么决定好,所以傍晚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