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2 / 6)

半晌,他移开目光,转过脑袋重新坐好。

“…没关系,”赛诺轻声道,自己动手,以指为梳将长发在脑后扎一个小辫,单手捏住了不动,“你直接来吧。”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梅菈尼也不再拖延。

她小心地将壶里的水分批次泼出,一边拿手帕去擦,不多时,背上的泥沙基本都清理干净了。她将手帕拧干,又轻轻擦了一遍,这才用指尖挖了药膏,仔细地涂抹在每道伤口上。

梅菈尼的手指接触到位于侧腰的第一处伤口时,赛诺不自觉抖了抖。

梅菈尼十分紧张,以为是自己力道太重,弄疼了他。

但赛诺反复安慰地说“没事”,让她继续。

被冷水冲洗过的后背一片冰凉,因而对她温热的手指格外敏感。

她涂得很认真,近距离的呼吸也轻拂过他的肌肤,引起丝丝颤栗。

“…赛诺,”梅菈尼突然唤道,浑然未觉眼前人的些许异样,她只是单纯感到很好奇,“你为什么穿这么少啊?打架的时候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

对此抱有疑问的人估计不少,但从来也没人敢真的当面问出来。

赛诺大抵是被问住了,整个人有些僵硬。

赛诺没有回答,专心擦药的梅菈尼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妥。穿衣打扮全凭个人喜好,旁人本就无权干涉。

她想了想,帮赛诺寻了个逻辑自洽的解释:“…这身衣服是不是对你有特殊含义呀?”

赛诺挽起发辫的手指动了动,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便从指缝间溜走,梅菈尼下意识伸手去捞,还未触及流落在外的那几缕,原本束好的头发忽然全部散开了,将她的手指掩埋。

梅菈尼还没来得及反应,赛诺的手松开了发辫,转而扣住她的手腕。

她茫然抬头的时候,赛诺已经半转过身,猩红的眼睛极近地将她盯住。

坏了…梅菈尼心里咯噔一下,瞬息间思绪百转千回。已知赛诺的胡狼帽是参考了赤王祭司的制式,他一个沙漠人却在歧视严重的教令院当上了大风纪官,说不定祖上真和赤王有什么关系……那么她这个问题…好像也越界了……

梅菈尼想解释:“我…”

“可以了。”赛诺生硬地打断了她,将她的手臂推回来,再放开。见她又露出了前几次见面时那种惊慌失措甚至于恐惧的表情,不由叹了口气。

“…药擦完了吧?”他柔和了语气,安抚道。

“啊……”梅菈尼还怔愣地望着他,缓慢回神,“是擦完了……”她扭头看了眼赛诺背上的伤口,一边点头,一边动作麻利地将药膏和水壶都拧紧收好,往旁边挪了挪,正襟危坐。

“谢谢。”赛诺轻声道,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我也帮你上药吧。”

他从她手中将药膏接过来,更靠近了一些。

“呃…不、不用了……”梅菈尼受宠若惊。

但赛诺没留给她拒绝的余地,梅菈尼一晃神,自己的手已经被他牵了过去。赛诺用一只手托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熟练地涂抹药膏,他的动作很轻,冰凉的药膏很快被揉化,温柔地抚过肌肤,梅菈尼并没感到刺痛,只是有些痒痒的。

一只手臂很快擦完了药,赛诺抬眸看她,她立刻抽回手,又将另一只手臂递过去。

赛诺细致地帮她擦药,梅菈尼瞟了眼他柔软的发顶,又瞟了眼他低垂的眉眼,忍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一鼓作气道:“对不起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刺探你隐私的意思我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绝对不向外人提起的!”

为显诚意,她还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这回轮到赛诺愣住了:“……什么隐私?”

梅菈尼发誓的手都还没放下来,又收回另一只手指了指闲置在旁边的胡狼帽。

赛诺的视线在胡狼帽上停滞了片刻,将它拾起来,捧在怀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