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是因为杭彧比金启萍大快要三十岁，当她豆蔻年华嫁入杭家，杭彧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这当然是按照清代法律娶的，不是纳妾，而是娶妻，因为杭彧兼祧两房。

一个早该死在时光里的名词，兼祧，意为男子继承上一代两宗支，娶两房正妻，子女互称堂兄弟姊妹。

杭煜明应该叫杭吕惠芳为大伯母。

大伯母是沉默美丽的人，也很喜欢金启萍，金启萍与她二儿子一般大小。

金启萍为差一点资金链断裂的杭氏日化带来了新鲜有力的血液，并获得了30%的股权。这是一切的导火索，钱。

最早是大哥在金三角被绑票，撕票，然后是二哥飞机失事，杭煜明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生病，杭彧把宝都押在了大女儿杭丽绅身上。

杭丽绅也不过是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她在长期的精神紧绷中失常了。

金启萍带走了杭煜明，去滨城待了一整个夏天，9月，杭彧来接儿子开学。

11月，传来金启萍自杀身亡的消息。

老邓是陪伴金启萍到最后的人，也许有私情，也许没有，连杭彧都没问过，杭煜明怎么会去问呢？

什么是爱？

你能给一个人什么，证明你爱她。

沈琅出现在杭煜明视野中，第一眼看中的是她的骄傲和孤独。

她没有任何依靠，沉默地站在闻氏一隅，个人素质很高，聪明，这样的人并不难拉拢，只要给她一个温暖的小木屋，她可以呆到天荒地老。

她像曾经的自己。

一个孤独，挣扎的人，不肯顺从这可悲的世界。

所以她逃跑，他完全没想到。

因为如果是他有了这么一个家，他肯定会先休整片刻，等羽翼丰满，身强体壮了再飞出去。

她不要，她宁愿失血也不肯留下。

杭煜明很少感受到自己还活着，但她不在的那些天，他每一天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是我老了吗？

他自问。

他本打算让她在外面逍遥一段时间，让那个小姑娘和她在报社里打打闹闹，再让她知道那也不过是个看中她美色的追求者。

但当他看到她穿着别人选好的裙子，仿若不经意展露自己的美丽，他不想再忍了。

他想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摆在她面前，看她高兴地跳起来，围着自己说话，眼里没有任何悲伤的成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很不舒服，半夜发烧。

杭煜明叫来私人医生，医生看了看说可能是热伤风。

沈琅一直觉得冷，医生说不要捂被子，出去走走是最好的。

杭煜明也觉得沈琅可能是不适合吹空调。

可沈琅只觉得委屈，“你们都出去——出去——我要睡觉。”

杭煜明想到可以开车带她出去转转，跟医生一道下楼。

他刚走，沈琅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找到手机。

肇灵的手机动了动。

是沈琅发来的机票截图：给你定了机票，早上就走，别在公开场合问我。

肇灵：？？？？？

沈琅：我觉得要出事，你走我比较放心。

肇灵握着手机嘴里干巴巴的：你怎么办？

沈琅发来一个摊手表情：凉拌，杭煜明应该不会不管我。

肇灵：……你不会爱上他了吧。

沈琅：放心吧，我杀人放火只会带你。

肇灵：那要是杭煜明杀人放火呢？

沈琅：他可惜命呢，你瞅要结婚给他高兴坏了，娶了我再坐牢，那不全便宜我了吗？

肇灵：你还是喜欢他。

沈琅屏息静气地听门外脚步声：对。

肇灵等了很久也没有下一句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