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她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说到底,这事跟她没一点儿关系,要不是为了我,她也不能——”
“大爷您这话就过了。”肇灵把买的菜肉水果放进冰箱:“沈琅不为了您还能为谁啊?”
沈建华眼睛一热:“我就是觉得孩子过得苦,帮不了她。”
从沈琅家出来,肇灵往纺织厂宿舍,三八社区开,肇灵家里也是纺织厂的,父母都下岗了,母亲和肇灵的妈妈万羽以前是同一个车间的纺织女工,那时候俩人去上工,就把肇灵和沈琅锁在家里玩,还能有个照应。
肇灵比沈琅大半岁,但越长越赶不上她,有一段时间肇灵天天缠着妈妈买牛奶,就是希望和沈琅长得一样高。
没想到是基因问题。
她一进小区,就看见一辆搬家大货车,有个小孩跳上跳下:“姥姥——搬家喽——搬家喽,住大楼喽——”
一个有点胖的老人拿着一大兜子衣服:“下来——”
肇灵认出来了,这是他妈以前的领导,车间主任。
据说命不好,儿子丈夫都死的早,看起来命也不错嘛,这经济倒退的年月还能换房。
万羽的新家在8号楼,没什么人蹲守。
万阿姨是肇灵从小的偶像,简而言之一个字,勇。
第一个去南方打工,第一个离婚,第一个买房,第一个再婚,找的新老公比自己小五岁,仿佛别人的眼光对她没有任何杀伤力。
一开门,就听见婴儿嚎啕大哭。
三伏天,万羽头上戴着帽子:“肇灵呀,快进来。”
“阿姨,我代沈琅给你送点东西。”牛奶,坚果,糖,奶粉。
万羽面色不变:“放那吧,坐下我跟你唠唠嗑。”、
“叔叔不在家?”
“上班儿呢。”
她切了一盘西瓜:“沈琅怎么样?那男的对她好不好?”
“……我没怎么见过那男的。”肇灵老老实实说。
“啊……吃,别客气。”她扶着沙发坐下:“她是不还生我气呢?”
肇灵觉得这西瓜可沉了:“也没有,就是可能心里难受吧。”
万羽没说话,低头在沙发上找遥控器。
“前几天有人来找我,”她说:“说想采访我,问我闻琅小时候怎么样,我就想起来,我走的时候她才那么一点儿大。”
“可是我没办法,公公得了癌,我又下岗了,她爸远在天边,也不能一家子靠她奶生活呀。”
“我原来想着她大了,能照顾照顾她,可怎么一天过去,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呢?”她哭道:“我眼看着护士抱走,眼看着护士抱进来,护士说孩子长得又白又壮,胎发都有一寸长。”
“谭玫嘴上说生恩养恩一样重,可谁的孩子长在眼前,谁没数儿啊?沈琅从小多少委屈,人还没秧高呢,就知道帮她奶接水浇地,人家孩子能干吗?能干过这活儿吗?”
万羽说:“我真是没脸见沈琅,是我的亲生女儿换了她前半生,现在还要换她的后半生,我没脸给她当妈呀。”
肇灵说不出话。
她想起她妈对万羽的评价:
“人是一等一的,模样品性没得说,就是对自己太狠,对孩子也太狠了。”
也许不是狠,她想,只是没办法。
她在礼品里给两位老人各留了五万块钱。上车给沈琅发消息:
“圆满完成任务,收获眼泪无数。”
沈琅举着手机和她视频:“到园区门口我叫人去接你——你看,5000块钱的短袖们,来家里了。”
肇灵到的时候几个模特一字排开,穿上花花绿绿的半袖,配一条短裤在沈琅面前走秀,沈琅刚把电脑阖上:“快来,看看有喜欢的吗?”
佣人递上一本平板电脑,上面是所有选款。
肇灵翻了两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