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已能面对自己的弱处。
他坦然道:“先生,我不识字。”
“不识字?”凛实摸了摸下巴,“你自哪里来?”
褚辛:“自记事起,就一直在辉焱。”
凛实思索道:“无怪了。我听闻辉焱有许多妖族保留着使用古篆的习惯,跟其他三国的通用文语言相通,但文字有很大区别。你可也是这样?”
褚辛颔首:“我的确识得古篆。”
少年不卑不亢,凛实倏尔对这只半妖生出许多好感。
他也合上自己的书:“那在你学会通用语之前,我们就不用书了。至于语言的事,你不必太过担心。通用语和古篆虽有区别,但有更多共同之处,只要殿下愿意……”
两人同时看向云笈。
云笈……
云笈已经趴在书上睡着了。
书桌角落,几本书摞在一起,恰好是最适合当枕头的高度。
她埋首其间,呼吸平稳,睡意安宁,睡容格外乖巧无害。
凛实:“……”太阳穴突突地跳。
褚辛默然看着云笈,问道:“殿下一直是这样么?”
凛实叹气,用折扇按着太阳穴,无奈道:“是啊,六殿下自小如此,上剑术课呢,次次冲在前头,上我的术法课,十次有八次是要犯困睡觉的。”
“罢了,今日时间也快到了。”凛实往窗外看了看,扯出几张纸,画好符胆样式递给褚辛,“这些入门的符样你先记下,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褚辛接过纸:“是。”
今晨的簌雪居阳光大好,走出书斋时,路过的野猫扑进鸽群,白鸽慌了阵脚,扑簌簌飞走一片。
褚辛在书斋门前回头。
花鸟图下,教习先生墨发白衫,温文尔雅,正低着头,用扇柄轻轻敲打少女的脑袋。
睡意正酣的少女被先生敲醒,不惊不恼,擂着眼睛左右看了看,双目茫然。
他辨出云笈的口型:“褚辛呢?”
褚辛折好纸张收入袖笼,转身离开。
片刻后的书斋内,云笈已经睡意消散,在凛实的逼视下奋笔疾书。
凛实皮笑肉不笑:“殿下还是和以前一样,叫人甚是怀念。”
云笈笔尖飞快:“你若真是怀念的话,就不要让我写这些莫名其妙的作业。”
她连画三十张符箓,等到灵力都快承受不住,凛实才让她就此打住。
“并非是作业,只是甚久未见,想看你如今在术法上修习的进展如何。”凛实拿起符纸一一看过,“从结果来看,好像不需要我过多操心了。”
他掀起其中一张:“何时学了这些?我不记得曾教过这个。”
“在不得不学的时候。”云笈说。
凛实若有所思,最后抬眉:“看来相柳一行,您收获甚多。”
并非如此。
这些东西,并非在攻克相柳时学到。
前世这时,即便已参与征战,她对法术仍旧不感兴趣。换做那时的她,三十张符箓能默写出一半,就是超常发挥了。
这些,都是她在百年后习得的。
少时不爱修习法术,是因为天下太平,她可以挑挑拣拣,一切任凭心意。
可百年后,上古异兽倾巢而出,青云、昆仑的护山大阵接连破裂,仙域上下岌岌可危。
内忧外患,即便她失去所有、飘零似一叶扁舟,在倾塌的洪流中也显得渺小。
如果手里只有一把剑,哪怕它是神剑鹤翎,也不够。
在非常时刻,学习术法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必须。
不过,既然已经回到百年前,那些就是距离现在很远的事,她放在心里就好。
云笈合上书,收起纸笔,伸着懒腰站了起来:“那凛实先生,作业你也检查过了,我先走啦。”
凛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