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时的那页,甚至有半张纸的墨水都被雨水晕染开来,半干不干。
云笈松了一口气,抓起书抖了抖,又暗骂自己多疑犯蠢。
就算褚辛看见了,他现在又不识字,她慌什么?
她抚摸着书页,骤然松懈。
一滴残留的雨珠从屋檐滑落,笃地打在水潭里。
夏霜问:“殿下,可是要休息?我给您取点零食?”
“不了。”书已经晕湿,云笈索性将它摊开,放在通风处晾晒,“叫秋蝉来陪我练剑吧。”
-
褚辛拿着扫帚,埋着头扫着永远也扫不干净的石板地。
得益于此种重复的无意义的工作,他能够有空闲思考其他的事。
这几日的地扫下来,他已经摸清了韶华宫的布局,也知晓傀儡人的行动规律。
出入韶华宫的弟子并不少,只需与门房打好关系,混入弟子中逃出韶华宫,就不算多大的难事。
问题在于云笈。
韶华宫中,内侍、傀儡人、结界都听命于她。
他得想法子骗过她,使她对他卸下防备,才能让其他人给他以最大程度的宽限。
若是能够让云笈像待夏霜、秋蝉一样,给予他走出韶华宫的机会,那更是求之不得。
总之,云笈越是松懈,对他就越是有利。
使人松懈低看,恰好是他的强项。
他又想起云笈莫名其妙的命令,以及赠与他的幼稚、可恶的嘲笑,眼神暗了暗。
若能在离开前将她变成一具沉默的尸体,自然再好不过。
铮——
剑音清越,打断了褚辛的思路。
褚辛握着扫帚,去寻剑音来处。
那声音离他并不远,只一个转身就能看见。
云笈这几日头一次放下书,和秋蝉在空旷处练剑。
两人练剑不用灵力,你来我往,出招拆招可往续几十个回合。
把鹤翎握在手中以后,云笈就全然不问世事,只沉浸在剑意翻涌的畅快里。
她习惯用剑,平日极少穿广袖华服,大多时候着窄袖裙衫。
在所有颜色里,她尤其偏爱白色。对练时,裙摆纱练飞舞,随她翻起落下,飘摇似仙鹤羽翼。
剑意涌动,褚辛遥遥站在树边,只看一眼,就驻足不动。
他意图拆解两人的剑招。
识剑若识人,云笈用剑,甚少做防范。
她的剑锋永远锋利,只攻不守,且不走旁门左道。招式看似莽撞至极,实则章法暗藏其中,出招有迹可循。
这尚不是最特殊的。
特别之处在于,剑术光明磊落到极致,就逼出一股不要命的疯劲。
快、准、狠,好像丢盔弃甲,豁出性命也要取对方项上人头。
换做其他人,任何人,恐怕都做不来。
说起来,这是褚辛第一次见到云笈用剑。
旁人说云笈剑术如何高超,褚辛从来都只听一半,信一半,认为有神剑在手,云笈的实力应该更低。
直到亲眼所见,才知那些对她的赞美没有谬误,甚至较之实际有所不足。
褚辛忍不住想,若与她对剑的不是秋蝉,而是他,他会如何应对?
术法?
青鹭火?
不,不够。
云笈百岁入荧惑,而他如今还未褪羽,即便将家底和盘托出,现在的他,也全然不是云笈的对手。想要取云笈性命,的确痴人说梦。
夏霜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好看吗?”
褚辛回神,学着懵懂少年该有的神态,腼腆道:“殿下自然是好看的。”
夏霜点头:“虽然看不懂,但我也喜欢看殿下练剑,殿下小时候还练过剑舞,好看到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