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报恩,也该是你跪在我面前磕头谢恩才是。若非我将你尸身拐了出来,那小白脸……那小白脸是你丈夫?”青年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脸嫌弃。
听到青年忽地说起纪云舒,江铃儿一怔,长睫跟着抖了一下。
“你那丈夫倒是个情深的,抱着你的尸身三天三夜也不合眼,若非我使了些小手段,怕是死活也不肯撒手了。”想到这青年一张昳丽非常的芙蓉面扭曲了一瞬,怪他生来睚眦必报的性子使然,这女子坏他好事也横死了,一般人再恨也就算了。可他是谁?即便成了具死尸也是要报复回来的!只是没想到最后反将了他一军。想到这儿,气血翻涌,重伤之下,唇角又溢出一抹血渍。
不过须臾的时间,青年的性子倒比这天气更加善变,方才还笑颜如春,此刻俊容蒙上阴翳,江铃儿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瞬间便被单手扼住脖颈举了起来!
血珠沿着他的唇角滑落,一滴一滴濡湿衣襟,落在脚下的泥泞中。他盯着脸色逐渐又变回铁青的江铃儿,逐渐收紧了扼住她脖颈的五指,一字一句:
“恩?什么是恩?我平生最恨别人威胁我。敢阴爷两次的你还是头一个,就这么让你死了真是便宜你了。”
江铃儿徒劳的掰开他钳制住她脖颈的五指,却生不出零星半点的气力,好奇怪,明明青年身上烈烈燃烧的幽蓝火焰几乎要将她包围了,她却没有如方才那样生出无穷力气的感觉,直到在青年一双墨瞳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发顶上如风中残烛的金色火焰一点一点被那强势的诡谲的幽蓝火焰一并吞没。
到最后她连挣扎的气力也没了,比之那日被长剑贯穿胸膛更绝望,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渐渐覆上死气,眼睁睁看着那嚣张炽烈的幽蓝火舌侵蚀、吞噬着那小小的风中残烛似的金色火苗,即将将那一点金色星火吞没之时,遥遥传来了数十男子的嗓音:
“小毒物!滚出来!这里已被我日月堡的兄弟包围了,你跑不了的!”
青年登时眉心一拧,姣好的眉目越显阴鸷。他盯着掌心面容灰败的江铃儿,嘴角牵起一丝冷笑:
“好啊,你那老相好还真是情深不悔,明明都是具死尸了,还足足追了爷十里地不肯放弃,连我都动容了呢。”
青年嘴上在笑,可源源不断的鲜血自他唇角淌下,他一张姣好俊容上血色褪的一干二净,显然阵法反噬受了极重的伤,不比她好多少。
不然就她这点儿微末星火也不至于花这么长时间。
而那恫吓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不光有人的声音还有马蹄声,也是因之前暴雨遮盖了马蹄声他一时不察,现在听来至少有数十匹。
“小毒物,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把夫人的尸首还回来留你一条全尸!”
江铃儿认得这道声音,这是纪云舒的心腹高阳,从来为他处理日月堡诸多事务,也是江湖里响当当的、是她见到也要尊称一声“高先生”的人物,没想到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就为了夺回她这具戴罪的尸首,多可笑。
“…啧。”耳边响起一道嗤笑声,“小毒物小毒物的,这就是你们正派人士的礼节?不知道的以为哭爹喊娘呢。”
青年嘴上这么说,唇角溢出的血犹如泉涌,根本止不住,小半块衣襟都浸透了。扼住她脖颈的手也卸了半成力,倒让江铃儿又挣回了点儿生气,因窒息混沌的大脑也清醒了点儿。
……小毒物?隐隐约约好似在镖师口中听过这号人物,不过老镖头从来不喜这些邪魔外道的名号入她耳,因此她知之甚少。
以前所有人都说老镖头爱女如命,宠子无度,江铃儿一直不以为杵。也是这个时候江铃儿才意识到,她原来一直被老镖头过度保护着。想她自小跟着镖队走南闯北,所知的也不过是她爹授意她知道的。她对真实的江湖根本一无所知。
莫名脑海中想起纪云舒最后望着她的眼,对她说的话:
【江铃儿,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闭了闭眼,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