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风俗?
一旁的子衿着急道:“你是不是听错了呀?这送嫁的活,向来都是好多个粗使婢女轮流来的,哪有叫一个人跪一整夜的!更何况,大姐头也不是那些外院的粗使婢女……”
小蕊假笑着说:“没听错呢。这就是洛桑城主的吩咐。”
顾春深的眸光一寒,口中冷冷道:“我倒不觉得是听错。这像是孟山眠会下的命令。”说着,她唇角一勾,道:“可我不想去送嫁,你能拿我怎么办?”
小蕊听得这话,面色微微难看。
她就知道,少宗主不会轻易答应这个要求。还好二小姐想得周到,来时已做好了准备。
小蕊给身后的霜雪使使了个眼色,下一刻,几名身强力壮的霜雪使,便抓住了子衿的手臂,将她扣了起来。
“哎!你们,你们做什么?”子衿吓坏了,却不敢挣扎,圆圆的小脸涨得通红。
顾春深也微微一惊,戒备地打量着霜雪使。
小蕊鼓了鼓胆,说:“少宗主,你要是不去送嫁,那这个叫子衿的丫头,就会死。”
闻言,顾春深和子衿皆是面色一震。子衿胆小,嘴里哆嗦了几句“死”,便惨白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而顾春深则皱眉怒道:“什么意思?拿人命要挟本少宗主?”顿一顿,她又扯起嘴角,冷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因为一个不怎么熟的小丫头,而放下脸面去跪在街上吧?”
这番笃定的话,让小蕊心底犹豫。
依照她对顾春深的了解,这位自私刻薄的少宗主,是绝对不会为了子衿这种半生不熟的人而送嫁的。可二小姐却说,顾春深会老老实实照做。
小蕊定了定神,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取了子衿的命了。”说完,她身后的霜雪使,便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寒光一闪,剑刃出鞘,子衿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下一刻,子衿就听到了一道不耐烦的声音:“这不是没砍到你脖子上吗?叫什么叫?”
子衿吃惊地张开眼睛,却发现霜雪使的手,被一条蛇牢牢缠住,动弹不得。顾春深恼怒地站着,抬手将蛇收回衣袖,嗤笑道:“顾白樱工于心计,我甘拜下风。你们要我跪在街上是吗?我照做。”
说完,她一撩衣袖,朝书斋外走去,身影飒沓。
小蕊吃惊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自家二小姐的话竟是真的。
她不敢放松戒备,道:“这叫子衿的丫头,我们就先抓着了。天亮了,我们就送她自由。”
……
碧悟台外,是一条白色的长街,直直通向前方的雪元殿。素白的石砖光洁万顷,积着累累落雪,仿佛一片冷冻的霜原。
依照洛桑城的习俗,新人成婚,必要自此街上经过。
在霜雪使的监视下,顾春深板着脸踩过皑皑积雪,在长街的一侧撩起裙摆,径直跪下。
雪地森寒,她跪下的那一刻,只觉得冷意钻膝而入,冻得她浑身一颤。寒风呼啸而来,她单薄的衣衫难以御寒,身上的热意迅速流失。
她仰头,看到夜色中悬挂的一轮月,心底恼怒万分。
若非不想多生事端,又不愿看到子衿那个傻丫头丧命,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小雪悠悠,一些婢女往来于长街上。看到顾春深跪在那里,她们纷纷侧目望来,窃窃私语。
“那不是星移宗的少宗主吗?为什么她跪在那里?”
“听说,她要为妹妹送嫁。”
“可那不是粗使丫鬟的活计吗?她虽然得罪了城主,可身份也不至于低微至此……”
“你不懂,城主就是为了折辱她,才让她跪在这里的。”
婢女们的声音钻入了顾春深耳中,叫她手背上浮现出一层青筋,手指牢牢抠住了膝下的石砖,恨不得将砖石刺穿。
这样被婢女指指点点、丧尽声名的羞辱,都是拜孟山眠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