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共享视野,她若闭眼,他也回归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远离他们最初待的那座草庐,也远离了驻守在那里的霜雪使。隔着茫茫仙雾,已不会再有霜雪使能阻止得了她了。
想到这里,顾春深恶劣地勾起了唇角。
她才不会突发善心,真的带孟山眠来找什么未央蝶。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有所图谋的。正如现在——
她将手朝着孟山眠的脖颈伸去。
她的衣袖之下,一条蓝紫色的小蛇正缓缓攀着小臂缠绕而出。它吐着信子,黑色的眼珠紧紧盯着孟山眠的脖颈。
顾春深的算盘打得很好。孟山眠失明了,霜雪使不在。这三生瀑深处又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实在是适合偷袭。
虽然无恨蛇不能让孟山眠陷入昏迷,但怎么样也能让他麻痹肢体,再让无恨蛇饱餐一顿他的怨恨与愤怒了。
顾春深想着,缓缓勾起嘴角。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孟山眠的嗓音:“从前,本座常想,是否因本座没捉到那带来好运的未央蝶,才会让母亲沾染厄运,孤独病死?”
“后来,本座才明白。母亲会死,并非是因未央蝶之故,只是因本座不够强。”
“只要本座成为三界的第一人,那便可随心所欲,再无任何可失去之物。”
说到这最后一句话,他的嗓音格外寒冷。
顾春深暗觉不对劲。那缠绕在她眼球深处的灵力,似乎在快速褪去。这代表着——孟山眠在恢复视力!
她连忙睁开眼,恰好看到孟山眠的周身寒意浮动。
他站在群蝶之间,周身似乎有冰晶凝结融化。而他那原本无光的眼,在此刻释放出淡淡寒芒,恢复了平日的冷冽逼人。
她连忙用袖子遮住了无恨蛇,紧张地问:“你,你的眼睛恢复了?”
孟山眠半敛眼眸,道:“是。虽衡天派掌门说,本座会失明二日。可惜的是,本座恢复光明的速度,比他设想得要快。”
说罢,他目光下扫,落在了顾春深那只尴尬悬在他颈侧的手上,语气冰冷地问:“顾春深,你又想杀了本座?”
顾春深脸色微变难看。
孟山眠复明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动手,他就恢复了!
这下糟了,自己用无恨蛇偷袭他,被他撞了个正着!
她要怎么解释自己搭在他脖子边的手?这怎么看,都是要对他的咽喉下手了!
顾春深板着脸,顷刻间,脑海已转过千万个念头。
忽然间,她有了个极坏的主意。
这个主意虽然屈辱,让她深感不齿,十分痛恨。但在眼下的景况里,却是个逃脱之法。只是说出去了,难免叫人耻笑,堕了她的身份。
……罢了,无所谓,她本就有妖女之名,做些妖女之事又何妨?
顾春深微微呼吸一口,迎着孟山眠冰冷的打量视线,忽然——将手勾上了他的脖颈。
紧接着,她踮起脚尖,把面颊依偎上了他的胸膛,好似向恋人投怀送抱的少女。
他的胸膛,比她想得要软一些,还有着一种冷冽的檀香味。她嗅闻着这气息,说:“我没想偷袭你。”
这一刻,孟山眠怔住。
他低头,看着女子乌黑的发心,神色震动。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