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后脸色未有好转。尤其是柳月牙,摸着脖子暗骂,知道她是珉娘表姐还敢下手,她刚刚可是清楚地感受到这人的杀意!
程逢顿了下:“多谢表姐。”
得到对方一个“哼”,他也不恼,大步走出船舱,遇见工人还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心里却犯难,今日便要起锚意味着他又要离开一段时间,甚至没时间回去与珉娘说一声,得拜托王大叔好好为他解释,还得交待宴十二几句。
等他离开后,柳月牙借着他掀起的笼箱看了一眼,自半年前她就在查这批铁的下落,此次前来是为确认。
将笼箱重新盖好后,她忽然反应过来,臭不要脸的,谁是他表姐啊!
*
宋珉捡起钱掌柜常常把玩的算盘,木珠子各个亮到反光,她不擅长算术,随意扒拉着玩。
算盘是钱铎心尖宝,搁在以往哪会让宋珉乱碰,只是今日所闻之事太过震惊,压根顾不上它。
手中抚摸着不算润滑的纸页,钱掌柜点点下巴:“吴夫人莫要玩笑,造纸之术是世家绝密,你怎会知晓?”
此人若不是宋珉带来,他只会当她在说疯话,早早将人赶出去,而不是在此浪费时间。
蔡若凝看了眼宋珉,少女垂首扒拉算盘珠子玩得不亦乐乎。
二人来时,她注意到街上有人拿着画像寻找什么,蔡若凝直觉对方在找他们夫妻,极有可能是秦家的人。
水路不必想,陆路官道堵死,他们一家三口无依无靠,大概是走不出这南安县了。可她不想坐以待毙,别人要她死,她偏要挣出一条活路。
再者,临死之前将蔡家造纸之术告知旁人,不枉她苟活多年。
当下将自家遭遇说了出来。
蔡若凝表情空白,言语平静,满门血仇在她口中仿佛在说旁人的故事。
房间内点着燃香,烟雾飘摇着上升,于高空消散,宋珉仿佛被香烫了眼,眼前雾蒙蒙,像是随时会落下泪。
余光中钱铎亦是怔忪,目光透过烟雾,良久溢出一缕叹息。
钱铎想起了赵长歌,他前来南安县名义上是休养,实则是被赶出京城,满打满算三年了。
当初赌气放出豪言,除非赵长歌亲自来接,否则他宁可死在南安县也不愿意回京城,谁知道那人铁石心肠,真就不管他了。
造纸一事,是风险,亦是机遇。
他若做成,便能大摇大摆回京,叫赵长歌给他牵马领路,宽衣提鞋!
钱铎神色冷凝,认真到了极致:“你真的会造纸?”
蔡若凝摇头,“我会一部分,另一部分在宋姑娘那里。”
家中遭难时,她尚年幼,造纸流程并不能完全记牢,所以造出的纸很是粗糙。但宋珉那里有完整的造纸方法,却缺少经验和技巧。
“我可以把造纸技巧倾囊相授,只有一个要求,若是我夫妻出事,劳烦二位能护佑我儿。”
“啪!”大掌拍着木桌,“这买卖我钱铎接了!”
宋珉连吃两惊,一则钱掌柜原来有名字,二则,“你不怕得罪国公府吗?”
哪知钱掌柜撇着嘴,“吴夫人如果真的会造纸,别说国公府,就是龙子龙孙咱也不用怕,区区国公府算什么。”
赵长歌一定会为他们荡平前路。
闻言蔡若凝心下大定,这钱掌柜果然如宋珉所说背景深厚,连国公府都不放在眼里。
蔡若凝与钱铎商定好之后,一致将目光投向宋珉。
指尖扣着算盘珠子,宋珉微微咬唇,国公府抢了别人的东西,如今落到她手里,她只是还给人家而已。
虽说老夫人曾于她有救命之恩,可国公夫人将她毒死,怎么也算扯平了。
从怀中取出写有造竹纸法子的纸,学着钱铎拍到桌面上,“我,我也同意!”
三人签了文书,落了掌印,宋珉便要告辞归家,顺便将修改过的话本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