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出来皇帝对岑玉瑶起意,本以为会择日迎她入宫,可秦家一事吸引了皇帝所有注意,时刻有人盯着座下龙椅,皇帝哪还顾得上她?
结果,岑玉瑶自己送上门。
这会子消息灵通的世家该得到消息了。
宋珉只觉唏嘘,她从前很羡慕岑玉瑶。父母去世,叔伯不喜,可她出身高贵,仍旧是国公府千娇百宠的表小姐。
及笄后被封县主,风风光光嫁给石沐淳,年纪轻轻得了诰命。少有几次回国公府探亲,宋珉远远见过她众星捧月的模样,多少女子艳羡不已。
如今岑玉瑶欺瞒太后本是死罪,却只罚进寿安寺悔过三年,国公府在后必定出了不少力。宴逢重伤张清逸的事国公府能轻易放过,想来有大半原因是为了岑玉瑶。
有洪惠在,三年之后,青年才俊仍旧任她挑选,至多避开豪门贵族。可宋珉了解她,高高在上的贵女怎能容忍有朝一日被旁人踩在脚下。
索性趁着皇帝还记着她,早早入宫为妃,好为自己挣个前程。就是不知道这番行径,国公府知不知晓?
再回想说书先生的故事不免微妙,皇帝不是第一次见岑玉瑶,怎么偏偏那日动意,与那故事又有几分关联?
燕琳琅许久未说话,宋珉侧头看她:“公主?”
“如果她还活着……”
燕琳琅垂下眸,掩下染红的双目:“你知道这故事哪来的吗?”
燕琳琅没见过母后,自然不知岑玉瑶有没有三分像她,但那首曲如果真的是母后所作,岑玉瑶敢利用它博父皇宠爱,她不介意剁了她的爪子。
宋珉老实摇头,她怎么会知道这个故事,不过她猜测说书先生宣扬这个故事,倒很有可能是赵阁老和燕琳琅的手笔。
燕琳琅一眼看出她的想法,轻嗤一声:“是勇毅侯夫人命人安排的好戏。”
母后仙逝十六年,朝中大臣能有几人记得她的容貌,更别提母后作过的曲子。
父皇未登基前,勇毅侯夫人与母后有过来往,她知晓此事又编成话本含沙射影地针对岑玉瑶和国公府在情理中,可岑玉瑶是怎么知道的?
燕琳琅摇摇头,今晨听说岑玉瑶在父皇寝宫留宿,她知晓此事已成定局,不想见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便早早的出宫,路过茶馆就走不动道了。倒叫她听了个精彩的故事,不算白来。
宋珉听到她的问话,瞬间想到那人,一时口快:“会不会是张老夫人?”
说完便咬住唇,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这张嘴怎么就不受控制呢?
“我只是随便一说——”
“没错,寿安寺!”
燕琳琅忽地站起身。
她怎么就忘了,张家那老太婆活的够久,又常年在寿安寺礼佛。岑玉瑶刚进寿安寺没几日便学了一首惊动父皇的曲,如果不是那老太婆在幕后给她撑腰,岑玉瑶哪敢公然抗旨,擅自出寺?
“三日后,你随我去国公府走一趟。”
双手被人抓住,宋珉脑袋缓慢转了转,三日后正是老夫人寿辰,抗拒道:“我可以不去吗?”
“你说呢?”
公主发话,她哪敢说不?
许是看到她吃瘪,燕琳琅心情反而好了些,双手负在身后,率先走出客栈。
宋珉出门时刻意撞了下佩玉,果然叫她如梦惊醒,“你想什么呢?公主都快走远了。”
佩玉要去追,被她一把拉住:“你脸红了?”
“热的。”佩玉摸摸脸,嘴硬道:“你今日话这么多?不去看致知堂了?”
听到致知堂,宋珉不再追问她,反而跟上燕琳琅,往城北的方向去。
过了半刻钟,马车掀起的车帘中,褪去繁华外衣的京城露出内里千疮百孔的腐肉。
书上曾写京城乃天子脚下,百姓富庶,安居乐业。真想叫那些信口开河的文人墨客到城北看看,这里百姓的生活与富庶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