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我给你倒些茶——”
说着抽咽起来,手背抹抹眼泪,察觉止不住又拽着袖子擦,可是泪水越擦越多。宋珉眼里聚了泪,自眼角划落,他又急着给宋珉擦。
宋珩学武之后小脸总绷着,手忙脚乱的样子反而让人想起从前无忧无虑的小少年,总觉得几日不见,弟弟长大了。
“笨蛋,擦得姐姐眼睛疼,快别哭了。”
宋珩眨巴着眼,“我不哭,姐姐也别哭了。”
乐善悄悄探出头,眼睛红红的,手中托盘上一碗浓黑的药汁,正向上冒着热气儿。
把药放在一旁凉着,她小步上前又不敢靠近,“好些了吗?”
宋珉了解她,也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她不在身边,没能保护自己,可这本来就不是她的错。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乐善讷讷点头,伸手去端药,宋珉止住她的动作,“再冷冷吧。”
两人轻声陪着她说话,注意到宋珉目光总是飘向向门口,乐善转了转眼珠,打发宋珩去倒茶,然后小声问:“在等你的宴逢?”
乐善在市井混得久了,说话直来直去。今日得知宴逢救了宋珉,她对宴逢的态度一下翻转,捧着脑袋瓜想了许久,这人还不错,也没有月娘说的那般无耻,重要的是他对珉娘好。
她就勉强同意这门婚事好了。
宋珉愣了下,随即脸蛋儿爆红,有心反驳乐善轻佻的话,最终还是咬紧唇没说什么。
“宴大哥,你来看姐姐吗?”
宋珩一嗓子唤醒她,宋珉伸长脖子看去,少年难得一身浅色,锦袍披着月光恍若薄纱,总有些锋利的眉眼因这月光而柔和三分,沉默不语时竟多几分温润。
宋珉该避开目光的,又觉得在哪里见过这身装扮,一时间想不起来便发起呆。
直到乐善和宋珩挤眉弄眼地退出房,她如梦初醒,撑着胳膊坐起。
“别乱动!”宴逢好不容易伪装出的气质瞬间破功,本打算停在床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近,扶着她肩膀,“才刚醒,乱动什么?”
手掌与肩头一触即分,宋珉瞬间回想起被这只手从水中救起,仿佛飘零的落叶,终于寻到归处。
她垂着眼,唇角弯了弯。
羞涩的神情和眼角眉梢未散的红晕本该美得人移不开眼,宴逢却打心眼里尝到一丝苦味,那点苦蔓延开,如蛛丝缠绕。
随手端起药碗,捏着勺子搅了搅,“不烫了,快些喝药。”
宋珉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药递到眼前,难以形容的苦味争先恐后钻进鼻腔,宋珉差点吐出来,脑袋向后仰着:“我没什么问题,用不着喝药。”
喉间泛痒,不由咳了两声,被她死死捂住唇,仍旧有咳音泄出。
宴逢皱紧眉,不赞同道:“不喝药怎么会好?”
二人僵持着,宴逢率先妥协,“喝一半?”
宋珉谨慎地点头。
宴逢搅动瓷勺,趁着她看不见轻轻勾起唇角。
他一勺接一勺地喂,宋珉得一勺接一勺地喝,太痛苦了,还不如她自己端碗喝。此话出口,宴逢挑眉:“你自己喝就得喝完。”
宋珉当然不干,几乎是喝一勺,幽怨地看他一眼,直到勺子迟迟不停她才发觉不对劲。
“我喝了一半了吧!让我看看!”
“没呢。”宴逢侧身,防止她打翻药碗:“你还有一半没喝。”
“不可能!”
他身手矫捷,反应灵敏,宋珉看不见,佯装放弃。却在他松懈的瞬间扒着少年胳膊看去,白瓷小碗里乌黑的药汁几乎见底,她快喝完了!
宴逢连忙解释,他拿着勺子在汤药中间画出一条线,缝隙转瞬被汤药覆盖,真诚地对宋珉说:“咱们约定好了喝一半的,你看,这条线左边的你不用喝,但是右边是你的,这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