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逢舟见她不答,便晃了晃她的手臂,催促道:“嗯?说啊,不会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要诓我吧。”
费春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玩笑,只得扶额叹息道:“费春虽然是化名,但却是取自我的本名。我姓晋,名妃春。”
柳逢舟又细问了这名字的笔画,在口中重复念了几遍,这才心满意足了。
费春看他珍而重之的样子,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也忍不住问道:“那你呢,从前叫什么,柳逢舟这名字又是谁给你起的?”
柳逢舟听她问起这个,眼睛便亮了亮,露出了十分高兴的模样:“我从前的名字不怎么好听,就不说了,而现在的名字乃是大哥给我取的。正是取自柳暗花明,绝渡逢舟之意。”
费春心道,这名字大约寄托了唐纪文对义弟的期许,希望他回归正路,有一番光明的未来,用字又文雅上口,由衷赞叹道:“唐盟主考虑入微,这确实是个好名字,也很适合你。”
柳逢舟算了算时间,大约只剩了半柱香,心中不免微微有些遗憾,刚刚应该请青松道长给他半个时辰的。只得收敛了神情,说起了另一件他记挂了许久的事:“你曾经问我若是有一日,到了生死和所爱冲突之际,我会如何抉择。那日,我答的不好,今日重新答你。”
费春想起那日园中两人同观飞蛾扑火之景,不禁心中叹息,凝神静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一生至此,得到过诸多,也失去过不少,却从未对什么有执念。”柳逢舟眸色闪动,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张合,仿佛握住了什么,又仿佛放开了什么。
这一双手舞过最快的剑,握过至上的权柄,然而这些并非他所求,纵然从指尖流过,他也从未试过握紧。
“原来那些扑火之飞蛾,并非不想避火求生,那些情网所缚之人,也并非不愿慧剑斩情,而是不能。”他凝视着眼前之人,眸中缱绻万千,往昔弹指过,但却皆在眼前,恐怕即使是转生轮回,也无法忘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因这执念本就是从心中萌发,每逢心思深入一些,这执念便植根愈深。如此相依相存,便谈不上割舍。”他温柔一笑,这一笑中有自嘲,也有欣慰,“原来此心一动,并无由人。故而,那抉择权从来都不在我手中,而在你。”
他说完剖白之言,便紧张地低头看费春的反应,却见她一反常态地低着头,不禁心中担忧:“你呢,你如何想?”
费春仍是低着头,声音闷闷的,问道:“但是,你还是答应要接青松道长一掌?”
柳逢舟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愣愣应了声是。
费春立刻抬眸怒视他:“那你还要问我如何想,你没头没脑说了这许多话,却执意赴死,还要问我如何想么?”
柳逢舟第一次被她这样大骂,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因面前人已是眼皮泛红,满眼泪光。
他只得轻轻将这色厉内荏,满心为他担忧的人,抱入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抚。
费春靠在他肩头,心里甜酸苦辣,几味浮沉,居然觉得此刻乃是一生最为幸福,也是最为痛苦之时,她不由得喃喃道:“我们逃吧,我带你走,现在就走。”
柳逢舟心下苦笑,柔声叹息:“天下之大,心却不安,哪里能有归宿呢?江湖中的血债,是一定要用血才洗的清的。”
他拉开费春环抱自己的手,面对面瞧着她,见她还是一副泪眼朦胧可怜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用袖子轻轻给她擦眼泪,没成想这布衣粗糙,没擦几下,便留下了数道红痕,只好住了手。
他存心想逗她开怀,也知道她最爱看自己微笑,便着意露出温柔浅笑的模样,道:“你也不必悲观,我尚有大哥的内力护体,或许上天垂怜,接那一掌也不一定会死,只是要养上三五七载,便又可以活蹦乱跳了,到那时再陪你去给人做媒好不好?”
费春哪里不知道他是在找话宽慰自己,青松道长的功力怎能小觑,而那黄粱一梦之毒又不知何时会发作,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