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言辞激动,思绪翻涌,怒气不休,但是在场之人中内力深厚者甚众,互相对视一眼,便知她此时形似癫狂,已露出了走火入魔之态。
若是唐盟主真的未死,此时或许就是他们得救的机会。
费春与柳逢舟对视一眼,她以目光示意那画像,柳逢舟闭目缓缓点了点头,面有沉痛之色。
费春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位唐盟主是真的埋骨黄泉了,是绝无可能神兵天降解救众人的。但此时若直接说出唐纪文身死命陨的真相,只怕曲暮云会立时便会发狂,一怒之下杀了所有人。
柳逢舟和费春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便有了计较。
柳逢舟以目光示意自己的袖子,费春便从他袖子里轻轻掏出一物,恰巧让曲暮云能看到一点。
曲暮云此时转过身,气势汹汹朝着他二人走来,显然是要逼问柳逢舟,却忽然脚步一顿,隔空将一物取了过去,她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急急问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
那是一串宝蓝色的剑穗,但是其上却缀着一个红色的同心结。
宝剑赠英雄,剑穗本是装饰风雅之用,但是再挂上一个同心结却显得有些女气,这样的搭配也有些不伦不类。
但是曲暮云却将这剑穗紧紧握在手里,仿佛此物无比珍贵,无比重要。
柳逢舟淡淡道:“这是唐盟主送我的,说是他的护身符。”
费春心里道,恐怕是催命符,嘴里却接着柳逢舟的话头道:“想来唐盟主应该十分珍视送剑穗之人。”
曲暮云十分惊讶,喃喃自语道:“这穗子,这穗子,是我做的,那时候他觉得挂剑穗太过麻烦,一次也没有带过。”她手里抚摸着剑穗,似乎十分怀念,不复刚刚的癫狂之色。
柳逢舟看她表情有所松动,便慢慢道:“这剑穗当日被人意外削断,后来唐盟主是以衣服上的丝线又重新打结编好的。那段日子,我和唐盟主被困谷底,心情郁结,但是每当他看这个剑穗时,总会笑得十分温柔。”
曲暮云低头一看,这剑穗上果然有重新打结的痕迹,那个人居然学会了编同心结么?
费春瞧着她的神色,柔声道:“‘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向来唐盟主应当很爱你,很想娶你为妻,才会在这剑穗上编以同心结。即使知道你使手段骗了徐鹤晓,对他下毒,也从未怪你,仍想要为你收拾残局,才会定要前往怙恶谷赴约,未免你铸成大错。”
曲暮云连连摇头:“不可能,不会的。他只爱他自己,只爱他的事业,他从没,从没,从来没有爱过我。”
柳逢舟听她这话,此时心中却十分难受,他记得唐纪文那段时间已经十分虚弱,每日有大半日都在昏睡,只有一日精神十分不错,便拉着他聊天。
“逢舟啊,你以后碰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她,你很喜欢她。若是她给你做了饭,便要好好吃,能多陪她去街上逛一逛便逛一逛。一切她喜欢做的事情,能陪都要尽量陪着,不然啊,容易后悔。”唐纪文慢慢说着,像是劝告他,又像是对自己说。
柳逢舟只觉得他这样子似乎很快便要睡过去,便赶忙打断他:“大哥,你胡说什么,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愿意去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等你遇到,就知道了。”唐纪文笑着闭上了眼睛,嘴里却仍然道:“那些都是很有趣的事情。”
后来他果然遇到了一个人,学着做饭给她吃,陪她逛集市,这才发觉唐纪文果然没有骗他,这些果然都是很有趣的事情,一点都不无聊。
曲暮云听他说起唐纪文在谷底的日子,却仿佛入了神。
她想起大战前一日,她将那毒下在煲的汤,送去给唐纪文。和往日不同,他当场就喝了那汤,只是喝完,却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曲暮云以为他发现了汤里的异样,心下十分紧张。
却听唐纪文温柔地看着她,笑着道:“暮云,以后煲汤少放点盐吧,其实我喝完有些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