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病, 几天后便痊愈了。 消息从德章殿传出的那一刻,登诚知府总算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立刻安排宴席庆祝。 但自雍都来的朝臣, 一个个却都紧绷着神经。 他们早觉察出了皇帝的不对劲,并默默观察、猜测着他的意图。 谢钊临休息了那么久, 再露面时容光焕发。 他坐在龙椅上, 视线缓缓从下方所有人身上扫过。 谢观止紧抿着唇,表情分外麻木。 “陛下, 此乃登诚府的百花宴,今日便借以此宴,庆……” 登诚知府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宴席上的鼓乐声压在了下面。 他清了清嗓子,还想大声继续, 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甲胄相撞的声响, 一道银色的身影踉跄着自殿外跑了进来,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架势, 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甚至皇帝身后的侍卫, 都下意识将手抵在了剑上。 “慢着——”皇帝摆手拦住了他们。 他缓缓蹙眉, 向下方的人看去。 此时众人才看清, 这个忽然闯入的人, 身上披着的是卫朝校尉的君甲。 “启禀陛下,边关急报!”他一边努力调整呼吸,一边大声说, “北狄军队南下,观望了两日后, 忽然连破长原、永开、兴湖三镇——” 说着, 校尉的额上, 随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与此同时皇帝的脸色,也骤然一变。 长原、永开、兴湖三镇? 卫朝与北狄共有九镇接壤,这九镇均守有重兵。 往常北狄南下的时候,只敢绕开九镇,去周围守兵不多的小城里作威作福。 可这一次,他们不但敢闯九镇,甚至还破了其中三镇? 《扶明堂》主视角集中在后宫,并没有讲述相关剧情。 因此听到这里,不但皇帝和朝臣的脸色变了,就连一贯平静的文清辞,目光都为之微微一震。 这下,鼓乐声全停了下来。 周遭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见皇帝不说话,那校尉只好继续:“臣等方才收到消息,今年冬季北狄换了一个首领,新上位的首领是原首领的叔父,他手段狠辣,只用了几个月便统一各部……野心勃勃。” “现在呢?”皇帝的手,不知何时攥紧了龙椅的扶手,“还在打吗?” 他的脸色分外难看。 皇帝按了按额头,从一边取来芙旋花丹,数都没数便一把倒入了口中。 雍都离北狄领地,快马一日多便可到达,因此皇帝向来能实时把控战局。 可是登诚府就不一样了…… 这回消息传到谢观止耳边时,本就已经有些晚了。 更别说皇帝还在装病,刻意拖延时间。 于是观察了几日,他们便不再犹豫,直接南下前往重镇,打了个措手不防。 ——相比起几座小城,长原、永开、兴湖内的粮草、牲畜还有金银都更多。 校尉慌忙摇头:“他们将三镇掠夺一番,之后便在我们援军到来之前……走了。” 北狄走了,但是这对卫朝而言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以往他们随性妄为,只求生存。 可是这一次,不但敢攻三镇,甚至还懂得了克制,掠夺足够的资本后就回去养精蓄锐了。 北狄这位新首领,绝对是个可怕的对手。 文清辞的左手,忽然一麻。 穿书之后,他一直很疑惑一件事: 卫朝的四邻还算安泰,历史上已经有百年没有爆发过成规模的战争了,就算打起来,也都是小冲突而已。 可是原著却说,谢不逢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丢了大半条命,才从尸山血海中爬出。 这件事听上去,有些不合逻辑。 ……现在文清辞终于明白,或许《扶明堂》里说的那场战争,就是卫朝与北狄的! 他心中仅存的那一点侥幸,都在此时熄灭。 北狄已经撤军,现下卫朝只能亡羊补牢。 皇帝噼里啪啦地吩咐一通,校尉立刻应下,从席上退了下去。 他走后,满座寂然。 明明吃了那么多的芙旋花丹,但皇帝的额头,还是不住地刺痛着。 他伸出手去重重抵在上方,深吸一口气后,总算艰难地抬起了眼皮:“谢观止,这几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帝直接叫了二皇子的大名。 谢观止拢袖,缓步离席朝御座上的人行礼,他将这几天案牍上的内容,一个个说了过去。 在场朝臣没有一个人留意他说的话,全都在默默地观察着皇帝的表情。 就连慧妃,也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丝帕。 到最后,谢观止顿了几秒说:“大约七日前,守军来报,北狄侵扰边城,望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