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愈发白皙。
他倒了一杯出来,递给宋玉,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番,声音便从胸腔中溢了出来:
“时候到了,是该好好品尝它的美妙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尾音略有些沉,落进宋玉的耳中便有几分意味不明。
宋玉只觉得他最后那几个字仿佛不是在说酒,而是在说她。
她的心脏狂跳不止,下意识朝门边后退了一步,低声道:
“小侯爷,我今日来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便不打扰了,这就告辞。”
“小侯爷?”
谢燕昭突然拔高了声调,手指发力狠狠捏碎了酒杯,任由碎片扎进掌心。
他不顾疼痛,大步朝她走过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方才收敛起来的暴虐在此刻尽数爆发。
“宋玉!你还知道我是小侯爷,还知道我是定安侯世子?!”
他原本淡漠的神情突然变得阴狠乖戾,双眸蛰伏着一股无法遏制的自嘲与堕落:
“那我今日便告诉你,你说对了!小爷我就是天之骄子,我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世子妃?你确实不配,但我要你做我的妾,做我后院里众多女人之一!!”
他的眼里如烈焰焚烧,然而他的语气又沉冷如霜,那只攀在她腕上的手更是冻得她骨头都在打颤。
忽然,他眼底精芒掠过,紧绷成线的薄唇微微勾起,隐含残冷,一字一句道:
“你若不愿,宋惟昌恐怕便永远也出不了那皇宫了。”
“谢燕昭!!”
宋玉瞳孔骤缩,大喊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
她猛地反握住他的手腕,哀求道:
“你别动我祖父!”
“不动。”
谢燕昭笑着抚上宋玉的脸,那鲜红的血便如开在雪上的红梅一般,在她脸上点点绽放。
他的笑容偏执而兴奋,却又用饱含深情的语调诱哄:
“阿玉乖些,从了我,我便什么也不做,可好?”
脸上的触感冰冷而黏腻,窒息的绝望扑面而来。
宋玉闭了闭眼,疲惫道:
“谢燕昭,我从前与你说没说过,我不做妾?”
“不做妾?!”
谢燕昭寒眸微眯,猛地掐住宋玉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冷然讥诮:
“是你说与我云泥之别,不做妾,难不成,你想做外室?倒也不是不可……宋玉!你做什么?!”
谢燕昭话还未说完,眼角余光瞥见一抹寒光,他看清她的动作后,声音陡然变得紧张。
宋玉手中的银簪抵在自己脖颈上,冷冷瞧着他,薄唇紧抿,倔强的不发一言。
“宋玉!!!”
谢燕昭目眦欲裂,铺天盖地的失望向他涌来。
他猛地松开她,连着后退了三步才停下,身侧的双拳因过分隐忍而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只银簪仿佛不是抵在宋玉脖间,而是插入了他的心脏,否则他怎么一呼一吸间,心口便跟着疼到战栗。
他勉强撑着自己站着,方才所有的情绪一瞬间全部褪散,暴露出掩藏在最深处的痛楚。
他近乎绝望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眼神渐渐黯淡了下来。
仅剩的一点尊严让谢燕昭慢慢转过身去,声音忽然变得沧桑而疲惫:
“你走吧,我……都依你。”
宋玉瞧着他的背影,脱力一般垂下手来,银簪从她的指间滑落,发出一声清冷冷的脆响,有如悲鸣。
来之前她没想过会与谢燕昭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只想与他好好说清楚,然而现在一切似乎都脱离了轨道,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奔驰而去。
她的鼻头和眼眶都酸得要命,她的身体冷得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微风从窗口吹进来,绣满海棠花的纱帘温柔的在空中打着转儿,又飘飘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