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的门,钻进已经被体温捂得温热的被窝,景元熟稔地伸出手臂,将手脚冰凉的妹妹拢在怀里。
时隔多日的分别并未让景元从那一晚落在眼角的亲吻中走出,反倒是让向来保持着理智的青年陷入一个不知尽头在何处迷宫。与他一起生活了百余年的少女与平日无异,大大方方地走入兄长的梦境,在他的欲望里踱步。在只有他知晓的方寸天地里,她仍旧直呼他的名字。
她说,景元,你是不是爱我?
披着竹青色外袍的年轻姑娘披散下及腰的黑发,垂着眼睑去捉景元摆弄她鬓发的手。从身后揽住少女单薄肩膀的青年把头搁在她的颈窝里,轻笑着问她:阿棠,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爱是我希望你能陪着我,永远,永远。
“那么……我想我是爱你的。”景元回答。只是他的爱或许远不止于此,比起景棠,他想要向对方索取更多。景元不止一次听妹妹抱怨过咪咪的领地意识太过强烈,以至于家中不少地方直到现在都留有几道抓痕,实际上凶兽都是这样,对视作所有物的人与物表现出极其强烈的占有欲——他从不否认自己已经显露出些许迹象,只是巧妙地隐藏在伪装之下。
圈在龙角上的金环悬挂的铃铛随着少女转头的动作发出声响。这的确如应星所说,是为了防止丰饶令使再一次将玉清君掳走而打造的最后一道保险,不过定位的权限始终掌握在景元而非太卜司的太卜手中。
第二天一早,他牵着妹妹走入新宅,其中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
不要偷看哦。
景元小心翼翼地护着少女前行,引她走向准备了许久的惊喜之处。景棠被遮着眼,所见的仅有一片黑暗,被短暂地夺走了视力的她除去相信兄长之外别无他法——她当然可以叫护卫把景元收拾一顿,然后得意洋洋地背着手,用自己的眼睛去寻找前路,但她知道这是对方忙碌了这么久才终于处理妥当的礼物。
“你要带我去哪里?”一步一步向着庭院走去的姑娘配合地开口,“景元,你不会要带我到你那乱七八糟的房间里去吧?”
“乱七八糟的房间等一下再带你去看。”
“我闻到月季的香味了。”
“哎,阿棠你就不能假装什么都没闻见吗。”景元笑着抱怨,说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和祖宅里品种一样的月季,看在他这么辛苦的份上就让让他。
——你这样一说,我大概猜到你要给我看什么了。
话音刚落,一直挡在眼前的手撤开,突如其来的光亮落到天青的眼里。挤入视野的是开得繁茂的一树海棠,风吹过时飘下的白色花瓣像是一场降在初夏的雪。
“要找到这种树挺不容易,是不是?”
她的声音极轻,轻得仿佛溶在风里。但景元却清楚地听见,并且回答她:是不太容易,移植也不太容易。
“景元。”
“什么?”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买这棵树的账单几个月前就已经被送到我手上了——少女眨着眼,一滴泪水终于从边缘滚落。白发金瞳的青年走过来,抬手抹去泪珠,笑着说,这就感动得掉眼泪了?
是光太刺眼了。
她望向对方灿金的眼睛,这样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