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

吴霜上下打量着她，未几目光又落在她与钟离九的手掌相合处，忽然道：“你若打定了主意跟他在一处，当初就不该招惹秦哥哥，如今你过得好，却让他······”，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她又道：“算了。”

宁娈面上原本有些欢悦的笑意一瞬间黯淡下来，此刻之前虽然许久未见，可她心中仍记着那几年秦家庄中两人的亲近，她以为她们算是知己好友的，可此时听到吴霜那句话，宁娈突然觉得曾经的亲密都索然无味起来，她们终究算不得朋友。

不然何以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不在乎她的处境，更不关心她所经历过的种种不公和难堪，反倒为他人抱起不公来。

而这自始至终，钟离九只是神色漠然地旁观着，直到宁娈的手从掌心中兀自脱出，将欲张口似还想再说句什么的吴霜晾在那里，继而不发一言转身下了拱桥。

钟离九踱步跟上去，低声问道：“不开心吗？”

她并不答话，只是一径闷头向前走着。

他便又道：“你若当真不开心，我便回去杀了她。”

宁娈忽而停下脚步，仰头小心窥看他神色，见他目光清明并未有疯态，这才放心下来，声音甚小嘀咕道：“陛下若真这般，岂不要被人说成“暴君”。”

钟离九不屑嗤笑：“目下已然是了，何惧再加几桩佐证。”

回去的半程似形成了某种默契，两人都未再说话，只有长街彻夜不熄的除夕灯火和脚步踩在青砖上寂寂的声响相伴。

新京城的年味重一些，总得到过了上元节这年才算过完，可远在千里之外的东疆域土上却少了些许年味。

除夕夜东疆王府中接近子时，突然有客夜至，本已入睡的东疆王钟离溯起身，内只着一身贴身衣袍，外面裹着大氅，便脚步匆匆赶至王府正厅，不一时卢良也进了正厅中。

来人身上裹着一身风雪寒气，甫一进门，披风兜帽被揭下，现出一张沉敛如上元月色的脸，不是旁人，正是秦家庄庄主秦愚。

“柴郡之事已然有了些眉目。”

待他进来，三人各自见礼后，秦愚便开门见山说道。

柴郡郡守李敢目前有兵七万余，其精于练兵，故而虽只七万数，却可做精兵。柴郡城池坚厚，易守难攻，此地又是东疆往新京的必经之路，不可绕过，若要出兵起事，首要之事则是要攻破柴郡。

加之另一边还有个樟郡有兵马五万，和柴郡正好可形成掎角之势，掣肘于东疆。

这些事是东疆王钟离溯一早便知道的详细，而秦愚所言，则是另一些他不知道但却很关键之事。

樟郡郡守刘隆身无长才，但却极擅攀附逢迎，之所以可做到樟郡郡守之职，则尽是仰赖李敢。

早几年刘隆为了讨好李敢，便娶了李敢妾生之女，那女子自小有心恙，平日痴愚难驯。

李敢怕有失颜面，从来对外只言说那女子是他外甥女，寄养在府中。故而刘隆虽娶了这女子，便也只随她叫李敢一声“舅父”而已。

这几年每逢年节，刘隆自然要备厚礼送到柴郡李敢府上。

今年的上元节前日又是李敢的四十岁寿辰，那刘隆知李敢素爱美色，早于两月前就搜罗了几名女子并几箱厚礼，打算于正月十一出发，亲自送去柴郡。

秦愚道：“柴郡已得了朝廷消息，近几月守备严森不好冒入，若要进柴郡，当先入樟郡，易容混入刘隆送礼的亲随中。

待入得柴郡，再伺机刺杀李敢，里应外合，占了柴郡，将所余七万无主之兵尽收于麾下做先驱兵马。

那时朝廷再反应过来应对，已然是来不及。”

再周密的计划亦怕有纰漏之处，钟离溯取来舆图，三人又于细节处仔细谋划了许久，直到寅时前后方才敲定。

钟离溯索性不再睡，直接整衣去了军营中，如今蒋千丘已不在，练兵事项便只得由钟离溯亲自上心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