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快救救老爷,棚子被,被巨石压塌了。”。
黎云缨看着山间碎石落木被压垮的营帐,心凉了九分。
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跪倒在地,用双手去刨。
姜成忠、姜首辅,你给我撑住,这辈子老娘不想再当寡妇!
姜含珏大喊着爹,用尽全身力气去扛那压在帐篷上的木头。
与管事合力之下,勉强挪开半分。
黎云缨一抬眼就看见了首辅大人。
而他身下还有一人,一个女人。
两人相拥一起,衣冠不整,面色从容地一起赴了黄泉。
这一刻,黎云缨脑海里的齐眉举案相敬如宾的画面崩塌了。
联想到刚才地宫的一幕,黎云缨好似一下就明白了,气得咬牙切齿。
狗男人!叛徒!
“珏儿,我们走!”
她转身离去。
那管事姓张,随姜张氏的姓氏,没照看好主子他回去也得被扒成皮。
眼下好不容易来了救兵,如何肯放人,抱着姜含珏的腿跪求道:“夫人少爷你们可一定要救救老爷!”
不待黎云缨发话,姜含珏一脚踹过去,骂道:
“狗奴才还不如实招来!”
张管事心一横,颤颤巍巍地答到那是老太太的表侄女。
她和老爷也算是青梅竹马,因近来丧夫,没了去处才进京投奔了老夫人。
声音越来越弱,不敢抬头。
这下,黎云缨对姜府唯一的幻想也破灭了。
好一对青梅竹马!
好一双两小无猜!
好得很,姜成忠你好得很!
偷香窃玉!桃花林间死,是不是做鬼也风流?
黎云缨咬着牙没有垂泪。
事态既已如此,她很快接受了自己再度成为寡妇的现实。
抽出帐篷里的绳索,首段圈成环后令二人再次抬起那根压在横梁上的断木头。
待木头升起之际,黎云缨抛出绳环套住男人的脚腕,涨红了脸用力一拉,将人从泥沙碎石间掏出。
姜含珏蹲身伸手去探鼻息,手上一顿,泪意一涌。
随后默默地解了外袍披风,盖在他爹身上,含泪跪地磕上三个响头。
黎云缨冷冷地看向旁人,“张管事,你且看好了,不是我们见死不救,是你的老爷与他的新夫人早就一起见阎罗去了。”
不能让珏哥替他无良的父亲背上不孝的罪名。
黎云缨说着一把提了人扔到他主人的面前,“哼,一起走倒是不寂寞,皇泉路上还有佳人红袖添香哈哈哈哈······”
“夫,夫人疯了,啊!”
被吓傻的张管事喃喃自语,突然腿上被划了一剑,惨叫一声。
姜含珏甩了剑尖上的血滴,面带厉色:
“不想另一条腿筋被断,你要学会闭嘴。”
张管事双手一下捂住嘴,乖乖地点头,眼底全是惊恐。
姜含珏这才收剑,红着眼眶冲黎云缨颔首:“母亲,来人了。”
黎云缨也听到了动静,如今她还不打算摊牌,得先避一避。
就对儿子点了点头,又对张管事补了一句脱衣服。
张管事岂敢不从,手忙脚乱脱衣之际,见大夫人抬手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
他哆哆嗦嗦地点头表示小的明白。
姜含珏在背后一掌将人劈晕,捡起自己的披风。
又抹除了多余的脚印痕迹。
黎云缨最后瞥了一眼躺在黄土里的男人。
慈眉善目面色安详,可见走的时候并没有受多少罪。
管事的素袍轻飘飘地落定,盖住了首辅大人最后的尊严,也将曾经的过往在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