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碰着,还要时刻准备着为她付账善后。堂堂的公主殿下出门没带过银子,从来都有人跟在屁股后头给银子,她只管一路又吃又拿,可忙坏了丞相大人。
但也让他体会到了别样的乐趣,比如,她看龙舟的时候会全让不顾形象地跟着人群大喊助威,还会像个小女孩一样将喜欢吃的糖果点心塞在衣裳外头的锦带里,以方便随时吃随时拿。
起先谢宁还带着帏帽,后来人太多天气又热干脆扔掉了,那张灿烂莹润的小脸徜徉在日光下,明眸皓齿白的发光,引来无数目光停留,甚至大胆的年轻书生主动搭讪,都被凶神恶煞的丞相击退,偶遇个别地痞流氓一样的泼皮,也还有几丈开外跟着的江畅,悄无声息地就解决了。
谢宁只知道这一日玩得痛快,却不知跟着的两位忙翻了。
天色渐暗,夕阳将天地间染成了绯色,水波上潺潺漾着金色的光,亮得刺眼。
谢宁终于觉得有些累了,靠在桥头翻着锦带里的糖吃。天气太热了,糖化成了黏腻的膏状,粘住了衣裳和锦带,还染成了乱七八糟的颜色。
“糟糕糟糕,总不能这样子在大街上闲逛吧。”她跺着脚懊悔,“丑死了,怎么办?”
丞相仔细看了一眼,十分耐心地上手帮她清理,谢宁垂着手看着,他纤长的手指翻着她的锦带去掏里面粘成了疙瘩的糖和点心,挖出来粘在手上,甩都甩不掉。
“太恶心了。”他半蹲着低头认真地清理,嫌弃的五官挤在了一起,这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而言简直就是灾难。
谢宁心猿意马地说是呀,太恶心了,他的头在她胸口的位置,夕阳余晖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阳光下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的细绒。他在男子里头算是容貌姣好的吧,她琢磨着,这细腻的皮肤堪比深闺中的小娘子了,又白又嫩,青青地泛起胡茬的颜色,她看着看着入了神,竟伸出手去蹭了蹭他的脸。
哎呀,麻麻痒痒的,像苍耳。
檀清让抬头,瞳孔中充斥着她的身影,“殿下做甚?”
“啊,哦。”谢宁回神,赶紧道,“方才有个虫子爬在阿让脸上,我帮你弄掉虫子。”
夕阳下,她的脸通红一片,看得檀清让莫名其妙,想用手背蹭脸再一看手里的粘巴巴的一坨,便收住了。
“实在弄不干净,再搓下去殿下的裙子就撕破了。”他无奈地站直身体,环顾了一圈,“不如到河边去洗一洗。”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河面上逐渐有人放灯,一盏一盏顺着水流的方向飘走,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又去放,不多时河面上就形成了一条流动的灯带,蜿蜒着慢慢流淌。
天色黑了下来,檀清让带着谢宁来到河边,一拨又一拨的小娘子来河边放灯、许愿、驻足、然后离去。
谢宁也拿着一盏刚买的灯,“既来之则安之,我许个愿望,阿让等我一下。”
她拎起裙子小鹿一样地蹦跳着跑向河边,檀清让环视一圈,想看看江畅却没找到人。
到底是个孩子,没有定力,这会儿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丞相摇摇头追上了谢宁的步伐。
她十分认真地将灯放在水面上,手指轻轻推了一下,烛火跃动,灯随河水流淌而去,他看着她双手合十相握,垂头闭目默默许愿。
她说许一个同他有关的愿望,丞相觉得心霍霍急跳了几下。
待她许好了愿望站起身,他上前去继续帮她清理锦带。
夜幕下身后的河灯熠熠生辉,周围人来人往,他立在她面前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却让谢宁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笑着迎向他的目光,“阿让猜猜我许的什么愿望。”
“愿臣一心为大梁大业,不做那乱臣贼子,一辈子为朝廷为陛下忙碌直到油尽灯枯。”他面无表情地絮絮叨叨,听得谢宁直翻白眼。
“太煞风景了,就不能说得委婉一点吗?”她问。
怎么委婉,丞相纳罕,“老谢家都要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