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一句客套话,请尚书大人和夫人不必太认真。”她轻声慢语,手里头把玩着衣裳的缎带,送给赵沐云一个大大的假笑。
然坐在案桌后头的檀清让垂眸品茗不言不语,欣赏着两个姑娘的你来我往,却瞧得甚是分明。
赵沐云口口声声公主殿下即将是赵府的儿媳,热络亲昵中尽是对他的提醒,这让檀清让十分反感。
她对他的心思满京城无人不知,只是,他从未对她有意,甚至都未正眼瞧过她。
站在门槛处的陈伯觎了一眼主子微微蹙起的眉头,便知他时下是有多厌烦。
这位赵家小娘子隔三差五便登门探望老夫人,其实京城中人尽皆知赵沐云早就心仪檀清让,非君不嫁。
碍着老夫人的面子,相爷不好拒绝却难掩对她的不喜。怎奈,这位赵家小娘子能将老夫人哄得十分开心,老夫人病发的时候也是她不辞辛苦地照料,是以相爷再不耐,也不得不应付她两句。
眼看着相爷又要躲了,陈伯眼前一亮,率先打破满室的尴尬道,“老奴瞧着这会儿起风了,恐怕要变天,不如还是早点送公主殿下回宫吧。”
檀清让顺势起身吩咐,“陈伯,你送赵娘子去老夫人那,本相亲自送殿下回宫。”
谢宁:……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赵沐云训练有素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又找借口避开她,还要亲自送公主,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他都没听明白吗。
心中再有万般不悦却也只能收住情绪,即刻恢复那副笑嘻嘻的面孔,冲谢宁行礼道,“臣女告退。”
谢宁假笑还礼,望着她转出去消失的背影转过视线看着檀清让,“老师其实不必送我。”
“走吧。”他没回答她,起身引路,“正好打算进宫去面见太子。”
谢宁:……
太子可能并不想见你。
正午时分日头被密云遮住了大半,冷风起,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二人从文宝斋一路而来,谢宁又一次打量这座府邸,虽不奢华却极尽雅致,鸟语花香,移步换景,走在青石小路上,心情都畅快了许多。
前面的人仍旧是身姿笔挺面无表情,墨发高高束起,眼睫长而密,英挺的鼻梁,薄唇轻抿,清晰的下颌线连着凸起的喉结。
不论品行,单看外貌果真是好颜色,难怪赵沐云如此执着。
但一想起这幅皮囊之下的肮.脏灵魂,谢宁撇了撇嘴,这位赵娘子眼睛有问题。
二人走到马车旁萤雪和霓裳忙迎上前侍候,两个丫头方才被那两个愣头小子押走,现在看来并无任何不妥,谢宁便放心了。
“老师,真的要送我吗。”谢宁恭敬行礼,再起身时对上那人的眸光,“还是……想躲着那位赵娘子。”
一语道破心中事,谢宁挑眉看他,檀清让脸上毫无波澜,“殿下日后来上课不必穿得如此隆重,或者可着男装,更为方便些。”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谢宁心中一颤。
忽地一阵风起,遍体生寒。
对上那双乌黑的深眸,谢宁赶紧平复了心绪,镇定道,“穿男装多丑,老师不喜欢这身打扮,我以后简单些便是。”
再不敢提赵沐云了,她匆匆转身爬上马车。
瞧着她瘦弱的背影,檀清让嘴角微微上扬,紧随其后也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走在京安的街道上,街上人潮涌动。
京安是大梁的都城,热闹繁华自不必寻常地方,许多商贩都是午后才出摊,赶上下午的集市和晚上的夜市。
大梁富庶安定,夜间从不宵禁,许多店铺商贩甚至耍把式卖艺的都是通宵达旦,照样门庭若市。
街上人多,马车行进的速度很慢,檀清让闭目养神,坐得笔挺。
谢宁斜靠在软垫上冥思苦想,他当真入宫见太子怎么办,她这副模样回去换衣裳恐怕也来不及,定会出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