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眼泪，那仿佛是这天底下最难对付的东西。

怎么办？

没法办。

唯有沉默不语，任由她哭，他只能静静地坐着，等着她哭完。

漫长的等待令檀清让如坐针毡，浑身冒汗。

那只方才搂住她腰肢的手此刻浸满了手汗，他不得不悄悄在锦袍上擦拭，中衣已然濡湿，贴在身上被身后窗缝中透出来的细风一吹，浑身发冷。

窗外花团锦簇，屋内冷若冰霜。

谢宁缓了缓神，恢复冷静。

终于停止了哭声，她掖了掖泪水，起身向他郑重行礼道歉，“学生知错了，请老师莫计前嫌。”

檀清让掀了掀眼皮看着她，“你先别忙着叫我老师。”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作为师长，我有我的规矩，严苛甚至苛刻，如果殿下不能接受，我们还是趁早结束这种相互折磨的关系。”

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酸胀的眉心，“臣无能，自当亲自去向陛下和太子回禀，自甘受罚，绝不连累公主。”

谢宁愕然，好容易得来的机会不能就这样错失掉，“不，我愿意拜在丞相门下，日后定当恪守本分。”

她刚刚哭过，声音还是闷闷的，听上去越发显得柔弱可怜。

檀清让无法，这烫手的山芋一时半刻怕是丢不掉了，沉声道，“既然如此，还请殿下谨记今日的承诺，若再犯，可休怪臣不讲情面。”

瞧着他没有追究她的意思，谢宁乖巧地点点头，心中默默记下，提醒自己千万不可莽撞。

檀清让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方柔软洁白的巾帕递给她，“公主先擦擦脸，臣还有话说。”

方才哭得太过厉害，泪水糊满了面颊，此刻有些微微发疼。

谢宁赶忙道谢，接过巾帕轻轻擦拭面颊。

那张浓妆艳抹后又被弄花了的小脸，在她轻柔的擦拭下，一点一点干净起来，也越发显得明亮清丽。

檀清让看着她手上的动作，目光停留在那张脸上。

浓厚的脂粉掩盖住了她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泉，环姿艳逸，柔情绰态，娇柔婉转，美艳无双。

只是……

檀清让的眸光骤然一亮，出现在眼前的这张脸，同昨天晚上的那张脸交叠在一起。

去掉妆容看，他们兄妹长得也太像了。

他倏然想起方才闻到的那股淡淡的药味，眸光落在谢宁的耳洞上，眉头顿时凝成一团。

对面谢宁擦着脸，或许是被他一瞬不错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杏眸望过来，看到的是一张略带惊愕又意味不明的神情，这才想起自己的妆不能擦。

心中一时紧张，谢宁停住了手里的动作，赶紧转换话题，“老师方才说还有话要说，学生洗耳恭听。”

檀清让回神，垂眸道，“既然你愿意认我做老师，那我们有言在先，约法三章，若是违反定不轻饶。”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谢宁点头道好，心中却是忐忑，不知道他会立下怎样的规矩。

放在案桌下的手又一次摸了摸袖口上已经不存在的污渍，檀清让沉声道，

“其一，不可在我衣服上擦手抹灰。”

他看着她，眼神灼灼，谢宁一怔赶忙答应。

“其二，公主不能碰我，无论何时都不可以。”

“好，学生记得了。”

“其三。”檀清让很满意，微微颔首道，“谨遵师长教诲，不问对错，不可违逆。”

这最后一条的意思就是老师说什么就得听什么，无论对错都要遵照执行。

谢宁垂眸思忖，这哪里是三章，简直是无数章，以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见她没有反应，檀清让倒也不急，索性慢条斯理地端起茶品茶，等着她的答复。

谢宁无法，只要能够留下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