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浓的墨香。
房间内到处都矗立着高耸的书架,上头摆满了书籍和案卷,凌乱中自成一体。
谢宁缓慢地移动着脚步,仔仔细细地参观着这里的一切,时不时动手东摸摸西敲敲,看似是在欣赏,实则是在探查,可惜,依旧一无所获。
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稀松平常,谢宁有些失望。
案几之上摆着笔墨纸砚,和一副墨迹还未干透的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苍劲有力。
她抬眸正看见他站在门槛处,将室内的明亮与室外的漆黑阻隔开,素衣之下更显丰神俊朗,气宇不凡。
“丞相这幅墨宝送我可好?”谢宁眉眼弯弯,十分真诚。
檀清让自打她进门便留心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问出这句话方才一怔,赶紧推辞,“粗陋行笔,不足挂齿,怎能入得了殿下的眼。”
“我若执意要呢?”她似笑非笑,讲出来的话不软不硬,却叫人难以拿捏。
檀清让俯首,“呃……殿下若是喜欢,臣另写一副送予殿下。”
他想糊弄一下推诿她。
“好。”谢宁一手叉腰,一手二指敲着下巴冥思,“那就写……‘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可好?”
“嗯?”檀清让愣了一下,“殿下喜欢情诗?”
谢宁转过身,灼灼的目光看向他,“两厢情好固然令人艳羡,但若一方早已心猿意马,那便覆水难收。可是……”
她顿了顿,“路途遥远,莫忘了归期。玲珑骰子嵌入的红豆,这是入骨之情,得来不易,还望珍重。”
她意有所指,用情爱暗示他的离心;
他亦参悟机窍,心中所疑更深一层。
屋内烛光萦绕,书卷清香扑鼻,阵阵微风自窗牖吹入,拂动了他的衣角,她的发丝。
四目相对,空气凝滞,光亮处暗潮涌动。
“若真两情相悦,必不可疑神疑鬼、旁敲侧击,如此,反倒寒了对方的赤诚之心。”他仍旧是那张无喜无怒的脸,直愣愣地回击,毫不留情,“殿下还是多读些经史子集,切莫在这心机诡道上渐行渐远了。”
细风拂面,他声音温润,看似礼貌客气,实则言语间却寸步不让,且猛烈还击。
这是骂她不务正业吗?
好,好得很。
谢宁也不生气,敛神垂眸粲然一笑,“我只当说笑,君子不夺人所爱,看丞相的神情,仿佛还对早上朝堂之事耿耿于怀?”
她迈着悠闲的步伐在屋子里随意走动,一边观赏着他的陈设摆件、诗词字画,一边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臣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他冷肃着一张脸装傻,却字字句句直来直去,完全不似读书人的婉转。
就跟他朝堂之上驳斥她的死德行一模一样,谢宁背在身后的手捏了捏拳头,笑道,“早上……是本宫急躁了,还望老师莫要往心里去。”
她一变脸,又是一副谦谦学子的模样,方才还是丞相,这便改口叫老师了,檀清让对这位太子殿下的眼花缭乱的招式着实有点儿困惑。
少年已然长成,且,比他的父亲刁钻精细得多。
“殿下言重了。”他拱手,“殿下首次监国,没有经验情有可原,臣怎敢同殿下计较。”
嘿,他倒是不客气,谢宁心里头暗讽,她本想放低姿态客气客气,逼他退一步,却没想到这个人如此顽固,你退一步,他便更进一步,倒还真成了她给他道歉来了。
“那……”谢宁转换话题,“早上丞相说不方便当众解释之事,现下没有他人,丞相可以说了吗?”
还是国库空虚的事,这是谢宁的心头大患,不弄清楚,寝食难安。
”不可。”他又一次严词拒绝。
谢宁:……
“此事仅臣同陛下知晓,个中缘由曲折复杂,恕臣不能告知殿下。”他规矩行礼,十分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