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座后,文岚山给两人倒上半杯吟酿。深秋吃鲑鱼,配上吟酿,滋味更好。安谨言没有作声。文岚山喝了半杯清酒,又给自己添上,并没有要求安谨言喝。
“你这几天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安谨言扯了扯嘴角:“是吗?”
文岚山是一个外贸公司的人事经理,出了名的性情温和,如果不做恋人,也会是一个朋友的优选。
文岚山把北极贝和甜虾摆在安谨言前面,将蘸料中的芥末挑出一半后推到安谨言前面,继续说:“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这样会不会让你好接受一些。”
安谨言没有接话。
“你一直都心如止水,总是逼你自己接纳我。”文岚山低低的说“我以为时间久了,你会习惯我在身边,没想到,习惯并不是心甘情愿,是我太想当然了。”
那时候还没有去世的安妈妈,约他们两人见面,安谨言的情况也跟文岚山说清楚了,女方有一位从高中开始谈了八年的前任,心梗去世了。女方一直没有走出来。
他也纠结过,但是想一下这也算是个这个社会挺少见的长情的姑娘。因为家里催得紧,因为工作安定后,下班后一个人寂寞,因为厌烦了形形色色的相亲对象,总之,两个人见面了。
那天她穿了一件白t恤,蓝色牛仔裤,外面是一件棕色风衣。微卷的长发随意的披着,圆圆的脸上干净恬静。见到她的第一眼,她正盯着咖啡厅外落叶的树木发呆,夕阳的余晖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色。在这个秋天格外的温暖。
那一刻,他心动了。
“谨言,那一刻,深秋因为你变得温暖。”文岚山沉浸在回忆中,“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像一幅油画一样,安静又纯洁。我知道你也许沉浸在与别人的回忆中,但我,依旧因为那一刻沉沦了。”
他看着安谨言问:“我这样说,你不会有负担吧。”
安谨言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摇了摇头。当时她拒绝了他。没想到兜兜转转到淄城又一次相遇。
“谨言,虽然你因为安妈妈,你选择跟我在一起,但是这一年时间,我很开心。”
安妈妈在几年前死于抑郁症。在生命结束的前几天,她好像急于安排好女儿的生活,做了两件事,一是把房子转到了姐弟俩名下,让安谨言照顾好自己和安慎行,二是给她找一个人稳定下来,安妈妈提到了文岚山还偶尔打听安谨言,也一直单身。
已经被抑郁症折磨的憔悴不已的安妈妈,轻抚着安谨言的头发:“忘了他吧。他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你们俩也不可能了,这么久了,他的家人都不见了,你能等到什么呢?”
安谨言倔强的不说话。
安妈妈痛哭流涕的哀求:“算妈妈求你了,言言,放下吧。自己一个人太苦了,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吧。”
为了母亲的遗愿,安谨言把心底的回忆打包掩埋,接受了文岚山成为自己的男友,决心开始新生活。
可安谨言发现自己做不到。经历过才知道,如果心已经死了,再多的努力也都是浮尘。
八年的青春陪伴,再也没有一个人像唐钊,可以感染她,带动她,没有人能取代他。
压轴菜鲑鱼上桌,精致的碗碟摆在中间。文岚山给安谨言夹在盘子里,问:“芥末还是太多吗?眼泪呛出来了。”
安谨言没有说话,他又接着说:“不会是我说的,感动了你吧?在一起的这一年,你的情绪可从来没有浮动过,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说说。”
安谨言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弯弯的眉毛皱了一下,眼睛里的碎光温柔的荡漾。
日料店播放的小调,木门外面人们低低的交谈声,文岚山轻轻的咀嚼声,一口清酒滑过食道的温凉,让一些闷在胸膛里的不可言说,轻易的跑了出来。
“他没有死,我理解的对吗?”
安谨言嗯了一声。
文岚山:“那这六年,他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