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别惜从两人不避讳的话里提取了些有效信息。
“老师”、“交接工作”、“漂亮会打扮”……
看来他业务还挺繁忙,难怪陈苟会在听到她的话后语重心长的来提醒她,让她不要做得太过。
自从津市一别,她贸然提了戒指的事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很微妙。他浑身的气质也因换了地方而给人一种错觉。
脱胎换骨般,有什么东西无形在改变。
他身上多了一层故意覆盖在身上的不近人情和野小子的不羁,表面上模糊人心,觉得好像这才是真正的他。
但伪装这种事,林别惜没少干。她会在闹脾气后火速挤出微笑告诉爸爸没关系,即使内心气得要死;她会在因玩了蹦极项目发朋友圈被亲戚指指点点后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一不小心阴阳怪气回去后激怒对方后说对不起;她会在因室友大半夜把她反锁在门外无奈之下只能穿墙离校被铁丝戳破了脑袋后,笑嘻嘻说自己只是犯了病。
总归,她不是个从内而外能让人一眼看出她性格的人。
同类人遇到同类人,她很敏感的察觉到对方的抗拒心理。
“你在学校当老师?”林别惜最终选择当个一无所知的局外人,故意问。
追珩轻“嗯”了声,“算是助教,前音乐老师怀孕休产假后辞职,我暂时接手。半个支教老师。”
“这里离津市这么远,你不用读书吗?特地跑到这来支教。”雅音先林别惜一步问。
空气里的阖家欢乐气氛顿时凝滞,无声的挣扎情绪在周围散开,喷香的饭菜似乎也瞬间凉了半截,食之无味。
“没饭嘞!”魏奶奶在厨房喊了声。
追珩起身致歉,“我去帮忙添点饭。”
陈苟趁着他离开,手挡在嘴边,小声说:“你们问这个正好戳到他痛处啦,他没书读才来这南岭的,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个场面,别说多惨了,手臂和腿上全是血。”
他说话时和陈索尔一样,眉飞舞色的,任何不可思议的故事在他的描述下都变得有几分可取,拍了拍胸脯,“我把他领回来的,刚开始也不开口说话,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学校里那工作都是我给他介绍的。”
“还好他长得不错,我这一介绍,诶,人家就看上他这脸蛋了,马上把人给招了进去。他很可怜的,又没爹没娘,穷是穷了点,但还好,有手有脚,现在这工作干得也是风生水起。你们以后啊,就不要问他相关的事情了。”
陈苟见几人都安静听着,说得更来劲,“他好像也没有名字,当初问他叫什么,他也不肯讲,你猜怎么着,我那天看见他签表,写了个珩,我就追着他问,怎么会有人就叫单字嘛,我这人脸皮厚,叫他阿珩阿珩,慢慢的他也适应了。”
林别惜没多想,只是笑笑说:“你们岛上人真会玩。”
陈苟不明所以,也跟着呵呵干笑两声,“我们南岭人都很热情的,你们有什么不中的地方,找我,我都能帮忙。”
她反而因这正儿八经的诚恳模样憋笑憋得脸颊通红,因笑得畅意而变得水润的双眼让整个人看起来更有光泽,白里透粉,比院子里被骄阳灼了的粉蔷薇还要娇嫩。
追珩从厨房出来,手里拎了一打汽水,修长指尖丝毫不费力地勾着白色封膜,往桌上一放时,手臂肌肉也变得紧绷,臂尾的袖子不经意擦过林别惜回头的脸,带着一缕清风,如干涸的土地淋了场及时雨,她脸颊的热也微微散了点。
他指节折叠撕扯表面的封膜,面朝林别惜的手背因撕拉的动作而变得更紧致,手背的青色血管和凸起的手骨清晰可见,肌肤之下蓬勃待发的力量感让人挪不开眼,沾了些水珠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拿出几瓶分散到大家的桌子上。
林别惜装作不经意看着他默默把一瓶汽水放在她面前,直至在她边上坐下来。
“谢啦。”她声音稳得像没有波澜的湖面,却似有微风起,落耳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