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热内冷(2 / 3)

绿颜两个孤女独居,担心他们的安危,又谈及父亲和大伯被节度使王建孟召去首府越向府商讨建国定礼的大事,没有数月不能回来,所以才请卢茂先出来主持。

卢茂同意之后,通知镇上的其他人便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了。今时不同往日,若金吒摆出了衙内的架子,其他乡亲就算颇有微词,也不好多说;再加上他还是散了些银钱求个口饶,最终才劝得大家纷纷出力,办好这桩匆忙的婚礼。

金吒整了整衣冠,调好自己的笑容,大方走了出去。

连家的院子里摆了好几桌酒席,宾客们借着机会畅饮交欢,好不热闹。见金吒这个新郎官出来,更是拉着他一通猛灌,尤其是今日做了司仪的赵家倒插门女婿,更是调侃当年自己看走了眼。

寇荣和寇英两兄弟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拘谨,和守拙绿颜坐在一张桌子上,除了默默吃菜,很少端起酒杯。

但金吒还是要过去一个一个敬酒,感谢他们在自己不在陈户镇上时他们的照顾,顺便调侃一下守拙和绿颜,问他们准备何时成亲。

这下守拙的脸比金吒这个喝了酒的新郎的还要通红,与之前起哄他和玉卮时相比完全判若两人。金吒正想打趣,却看见守拙身后来了卢茂和冯娘子,笑容满面,神态可掬。

这下,恐怕守拙和绿颜的婚事,是要提上日程了。

热闹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宾客才渐渐散去。

守拙把绿颜送回了徐家,又折回来和金吒一起,收拾剩下的残局。

二人默默手下动作,良久,守拙方才开口:“津岐,明明是大好日子,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和徐煌,都并不痛快呢?”

(124)不痛快

金吒一愣,明明已经喝了不少酒,此刻他的心下却翻涌起冰冷的波澜。

他的计划太冒险,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即使守拙一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世,他也不能赌上守拙这个凡人的性命。

“你怎么知道我并不痛快?”于是金吒反问。

“自从徐先生病故后,你和徐煌大吵一架,两个人都大病一场。我见你性情疏冷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你在天上做神仙的时候,就是这样。”守拙停了下来,看着金吒,“但性情冷,不代表心冷。我知道你心里有徐煌,所以即便这桩婚事再突然,你也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你的眼神太冷了,如果不是你强扯笑容,我都觉得这不是你心甘情愿要来的婚事。津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或者瞒着徐煌?”

这话倒是直接,可饶是亲如手足的守拙,金吒也不能向他和盘托出心中所虑,于是只好回道:“这桩婚事是我强求来的,荒唐得紧。我在担心等父亲和大伯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怎么处置我,又会怎么想煌儿,所以看起来……不太高兴。”

“你这话说的,”守拙也不是什么蠢人,自然听懂了他搪塞的语气,“在你求娶徐煌之前,就应该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可你不也一样一意孤行?津岐,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你和徐煌与我们的身份不同,但我们到底也算是亲如兄弟,如果你实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告诉我,你知道我口风紧,这么多年来,一个字都没向第二个人透露过。”

金吒沉默了,守拙的话不无道理,可他还是不能讲明原委。但此人信得过,他早就明了知悉,于是上前拍了拍守拙的肩膀,郑而重之地说道:

“守拙,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拜托你好好替我照顾煌儿。至于我欠你们的情,只能等我下一世,当牛做马来还了。”

守拙当然想问个究竟,但最后还是被金吒打发走了。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白天热闹的连家堂屋和小院此时只剩了金吒一人。明月高悬,虽不如十六晚那般圆如银盘,却也恰切地衬托了此时金吒孤寂的心境。

又呆坐了片刻,他终于回到了洞房,见玉卮已经和衣而卧,虽已熟睡,但小脸眉头深锁,双手抱于胸前,似乎保留着防御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