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一共24块。”
温想放下扫码枪,把装着商品的塑料袋递给收银台前面的顾客。
七月中旬的云城,晚上十点五十。
熙攘的人潮散去,空气中跃动着燥热的火苗。面前的玻璃门开启又关闭,温想坐在超市柜台里,感受着随客人进出带来的一阵阵热流。
温想是土生土长的云城姑娘,大学毕业后她进了本地第二幼儿园当幼师。
她的人生没什么远大理想,家人常在、平顺安康、知足常乐。
——但这些往往才是最难实现的。
温想爸爸早年在市里开了家超市,楼下开店,楼上住人。最近他爸忙着筹备城西的新店,老店这边本来是两个店员轮班,一个刚好要回老家待个把月,温想就干脆自己替上了,反正暑期幼儿园放假她也没什么事儿。
温想从椅子上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很久不看店了,只在店里坐了半天她就腰酸背痛的。她刚捶了两下背,门口的提示器叫了一声“欢迎光临”,感应门自动拉开,几个男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男人身材壮实,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露在外面的右手上纹了一大片纹身,青面獠牙,有些渗人。另一个年轻点的男人正常身材,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但染了一头惹眼的酒红色头发。
大晚上见到这样几个生面孔,温想的心不可避免地紧了一下,但她还是努力面不改色道了一声“你们好”。
两人交谈着没注意她,径直走向了里面货架区。
玻璃门慢慢合上,映出走在最后面男人的身影。
鞋底轻擦着光洁的地砖,他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男人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至少一米八五的身高,体态偏瘦,穿着一件普通的纯白T恤。他微低着头,漆黑的头发干洁清爽,一些细碎的刘海散在额前。
几个人中他显得格格不入,打扮干干净净,没有纹身染发,只在左耳上戴了一枚黑色耳钉。
就像在虚空中给人圈了一个视线着点,温想的目光很难不随着这个黑点移动。直到男人走到柜台尽头,一手搭在桌台上,他不选东西,只是靠在这里等人。
里面有人喊了一声:“闻哥你要什么?”
“苏打水、泡面。”他长指划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回道。
一群人选了不少东西,温想用了两个塑料袋才堪堪装下。纹花臂的男人把东西接过来拎住。
“一共一百五十三块,请问支付宝还是微信?”
“微信微信,小姐姐我加你。”红头发这才注意到收钱的是个漂亮姑娘,他掏出手机就要往前送。
他现在凑得近,温想一抬眼就对上他一头层次分明的红发,本能地向后瑟缩了一下。
“让你扫码付账,哪那么多话?”被叫做闻哥的男人从一旁走来,一记手刀直接劈上红毛后颈。
男人抬起眼皮看了温想一眼,嗓音低冽道:“你别害怕,他没恶意。”
头顶的双管灯轻微晃动,照亮他异常俊朗的五官,就算在电视上温想也没见过长得如此标志的男性。他就那样将目光轻轻送过来,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团朦胧的影子。温想这才注意到他右眼皮上方有一道细小的疤,闭眼的时候比较明显。
“啊啊啊闻哥我知道,我就跟小姐姐开个玩笑啊!”红毛吃痛地捂着脖子,他叫完又转头对温想赔礼,“小姐姐新来的吗?你别见怪啊,这不是时间有点晚了我怕你打瞌睡嘛。”
说着他又指了指外面,“我们不是坏人啊,是对面俱乐部的,都是大大滴良民!对了我们俱乐部快开张了,到时候过来玩啊!”
男孩看起来二十出头,长得不算坏,就是一张嘴有点滑头。他一顿连珠炮似地输出,一声“良民”让温想也憋不住咧了个笑。
叮咚——“微信收款一百五十三元。”
在红毛撩妹的间隙,那个闻哥已经不动声色付完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