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有意要她害怕的,只是从没想过都过去了二十年,他还能找到妹妹。
那道埋在他心底的伤疤仿佛就要愈合了……
可看着她这张清纯昳丽的脸,他心头又涌出另一股悲凉。
他感觉命运在他身上开了一道新的疤……
从蒋嘉年记事起他便鲜少做梦了,他以为自己腐坏的人生早已不需要光的射入。
但还是有那么一刻,他幻想过。
他满目猩红地盯着她腰上的红印。
命运烧红一块烙铁,高举着压向他的脸。炭火在焦黑的铁底划开狰狞的面具,为他烙上了一个新的、唯一的身份。
——“哥哥”。
眼珠在干涸的眼眶里晃了晃。这种神奇的血脉链接一下又冲淡了那股悲凉。
他从地上捡了根铁棍,朝倒地的蒲柯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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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有人及时赶到,蒲柯现在可能已经在火葬场了。
蒲南知道后差点要废掉蒋嘉年的手,被曾濯拉了下来了。蒲南带弟弟去医院包扎,曾濯不知道蒋嘉年发什么疯,找人把他看了起来。
要说蒲南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不错,哪怕之前蒲柯为了争夺家产作死引虞闻查他生意,他都没有把蒲柯怎么样。
温想醒来时天已经天黑了。
透过破旧的玻璃窗,她看到一颗黯淡的星子挂在天幕边,这是她所能见到的惟一光亮。
她蜷缩在黑暗里,为了保持体温,努力缩小自己与空气的接触范围。
身上的外套被人裹好了,脸上的灼烧感消退了许多,有人帮她上过药了。
她想应该是蒋嘉年。
哭完之后,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她不能这样,她不可以慌。她现在在贼窝里,身边还有一个亦敌亦友行为反常的蒋嘉年。虞闻如果找过来了,她不能给他添乱。
之前蒋嘉年给她松了绳子。温想动了动僵冷的右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这是在信号中断前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
他说,等她回来他要送她一样东西。
你要送我什么呢……虞闻?
指尖抚过他的头像,想到这里,心里又一阵难过。
是她太固执了,如果让虞闻来接她,她就不会被曾濯劫走了。
好想虞闻啊……她还能再见到他吗?
她点开虞闻发过来的自拍,拖动、放大,看了许久。
哭着哭着就笑了,眼泪啪嗒啪嗒砸在亮起的屏幕上,穿越冰冷的阻隔,洇入他幽深的瞳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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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闻来了,单枪匹马来的。
疾驰的黑豹像一道擦在地上的闪电,他的黑发被风刮乱,浓密的睫毛上结着两片凋零的霜花。
蒋瞳告诉他温想被绑到了这里。
曾濯老早就在车库里等他,他身后跟着几个小弟和一个一瘸一拐的蒲柯。
一想到有羞辱虞闻的机会,蒲柯点滴也不打了,立刻从医院跑了回来。
冲云有六个地下车库,虞闻一下车便挨个找。
焦躁的步伐踏起地面的尘土,他胸腔震得厉害,鼻腔喘出的白雾似要将黑夜融尽。
终于他推开最后一扇门——
昏暗的光线射入他瞳孔,在看到温想的那一刻,心碎得四分五裂。
他们欺负她了。
她裹着破烂的衣服,肿着脸被绑在冰冷的石柱上,乌发凌乱地披在胸前。
“虞闻……”
隔那么老远,虞闻能听到她抽泣的声音,一颤一颤,像枝头筛落的雪。
刺骨的寒冷击穿了他,阴寒从唇部皲裂的伤口侵入,浑身的血液都冷冻结冰。
他感觉心脏在一点点爆裂,抖落的冰渣砸在他黑靴上,脚趾都疼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