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雷霆之势,区区妖物更不在话下,不到半刻,阿祸便被打回原形,至于最后要害一击,柳山下意识想捂住沈怜稚的眼睛,后者躲也不躲,生生将这一幕看尽眼中。
妖物一声凄厉惨叫,下一刻,蛇身便被重剑劈成两半。
柳山身子不受控制一晃,几乎有些坐不住,她抬头看了眼似乎变暗的天,扶着桂花树颤巍巍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袖宝身边,脱下外裳为她盖上。
方太傅这才慢慢走下两级台阶,扫视被血染过的落霞庄,居高临下看着柳山:“长公主,您身上有伤不便车马,暂且修养几日,届时下官陪您一同前往云洲。”
女子听了,忽地一笑:“我实在不明白,方太傅为何不愿放本宫一条生路。”
“因为大梁只需要一位天子,柳氏子弟从玉,唯有您于十年前不甚落水后,皇上亲赐名山,巍巍然如高山,自此以后备受宠爱……您当真没想过一朝登临九天?”
“皇家子弟谁不曾想?”
“是以敢为者皆丧于公主手下。”
“大人慎言,本宫惶恐得很。”
方太傅缓缓走来,目光犀利:“如今长公主于皇上是功臣、是谋士,更有一人之下的尊贵,若日日在皇城脚下,谁能保证野心不会如大树参天?”
柳山默了默,道:“您说得也有理,将来可祸江山的虎狼之辈,若为男子必死无疑,可为女子,便以和亲一策辱之……本宫何其幸运,都经历了一番。”
方太傅不以为耻:“自古以来女大当嫁,是长公主离经叛道,再者,这是您自己选的路。”
“是。”她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察觉沈怜稚来到身侧,少年面色苍白,叫蛇妖给欺负狠了。
“刚才不是还叫了我?”柳山不再执着于与方太傅争辩,对他笑道,“还不肯和我说话?”
少年抿唇。
她道:“是阿姐的错,阿姐对不住你。”
说罢,习惯性又要伸手,但想到他刚才拒绝的动作,便又收了回去,目光落到少年倔强的眉骨线上。
“你如今的模样倒像个与我同岁的郎君,我确实不该像从前那样对你。”
她如同往常那般,软了嗓子哄他:“此事以后,要逃得远远的,你阿娘说的对,山下都是坏人。”
方太傅却道:“他现在可不能走。”
说话的同时,彤儿亦有所动作,柳山下意识护在沈怜稚身前。
青年见状脚步一顿,他身着烟蓝的中衣和鱼肚白的外袍,衣袍下摆是半开的雪玉兰,杀死蛇妖那般果决,却未沾半点血迹,一如眉眼,通身的沉静。
方太傅解释道:“长公主恕罪,您既然为了一只小妖服软,我自要留他为您送亲一程,为防小妖逃走,须得一些手段。”
彤儿终于开口:“囚迦七十二道,他若不主动破坏,便不会痛。”
出乎意料,此人说话进格外温和,柳山愣了愣,身后沈怜稚哑着嗓子道:“你动手吧。”
外院的突发状况已然平息,大小管事开始着人收拾、报官或去镇上大夫,施咒完毕后,沈怜稚一言不发回了临江客房,唯有柳山还站在原处。
韩英不禁上前:“小姐,袖宝姑娘……可要找人做场法事?”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好,风风光光的。”
“嗯,不知袖宝姑娘是何方人士?可要属下安排送她回家?”
柳山摇头:“不必,也不必去问镇上义园,就葬在琼海阁内的楸树下。”她轻声道,“免得来日我回来时找不到人。”
来日不知是何时,韩英心中不忍,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道:“属下叫人送您回房,大夫很快就到。”
他说完,不管柳山有何反应转身要走,迈出六七步后,身后人淡声道:“韩将军,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