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缩在珠帘旁,少年模样的小妖:“做些别的,要肉,多备些。”
“是。”
柳山几日胃口尚可,但大半夜要进油荤,袖宝迷迷瞪瞪听到动静放心不下,挣扎着起身摸过来。
远远隔着珠帘见圆桌边坐着一人,便嘟嘟囔囔走近,“咱们离宫时,宁妃有五个月身孕了吧,也没见这么能吃,您今儿刚来,要是传出去——”
小丫鬟随手撩开帘子,一抬头,顿时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她盯着那约莫和自己同岁的少年愣了愣,这才捡起宫里横行的威风,“放肆,何人竟敢夜闯——”
话未毕,后脑勺被轻轻一戳,柳山的声音响起,“嚷什么?”
“若真私会外男,有你助力,明日满庄都知道我深闺寂寞。”
袖宝忙捂住嘴朝门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说,“我还,还以为……”下一刻迟钝地反应过来,猛然瞪大眼,“他的耳朵!这,这这……妖怪!?”
“没错。”柳山手里拿了张湿润的帕子,提剑擦掉上头已经干了的血,“白日里说的话没忘吧?”
“什么话?”袖宝茫然。
“谗言,”柳山闲闲道,捏着嗓子扮她的语气,“有小姐在,妖怪定也瞧不上旁人,不过您别怕,袖宝拼死也要求它先吃我的……
“老天有眼,现在机会来了,先问问大王有什么忌口,喜肥或瘦,甜口还是咸口?”
桌边的小妖吃得高兴,碗碟逐渐见底,闻言配合地露出尖锐犬齿,“生吃,新鲜。”
他若长一张青面獠牙的脸,这话还有几分可信度,袖宝闻言往桌边的圆凳挨了一屁股,又怂又大胆,“我不怕你。”
柳山闻言一哂,将沾血的帕子点着扔进银盆里,“等会儿你去找身衣裳给他穿,先在临湖的那间屋子呆一晚吧。”
小丫鬟一顿,拉着她走到里间:“您留着妖怪做什么?要我说,让韩护卫带人将它打杀了去。”
柳山回头往外一看,那双绒耳刚好往下一塌,又被吓了一跳。
她回道:“我自有打算,你安排下去便是。”
袖宝只得领命,但不放心,撩开珠帘大胆审问:“你,打哪儿来的?”
小妖怪放下筷子,低头回:“碧云山。”
“可有名字?”
后者摸着手里光润的瓷杯,老实道:“未取名。”
“为何,可是家中有什么忌讳?”
后者大约不明白取名有何忌讳,迟疑地摇头,“我尚且幼时,娘就被苍云峰的蛇妖给吃了,还没来得及。”
话说得实诚,少年脸上却没多大悲伤。
小丫鬟闻言一愣,回:“但没有名字……行事总不大方便。”
小妖想了想,说:“阿猫,阿娘总唤我阿猫。”
袖宝哦了声,“阿猫阿狗的阿猫?”
柳山在一旁听着,小妖质朴,反倒是他们这样从皇城来的,浑身上下长了八百个心眼。
而这厢她打量别人,阿猫也有一眼没一眼偷瞧过来,偏居世外的美人,就如同这华盛山庄一般,筋骨是凉的。
—
一夜很快过去,落霞庄迎来主子,不似往常悠闲,早早忙活起来。
张管事缩着脚坐在前厅等候,脚边放了几箱账本。
这些年他管理这山庄上下,现在正主来了就该仔细汇报,无论主子本人理睬与否,过场还是要走的。
正想着,却听身后一两声响动,中年男人无意转头一看,几步外站着个身着霜色锦袍的小郎君,虽长得漂亮,却叫他差点原地一跳。
小郎君来得无声无息,也不说话,活像是大白天见鬼,好在颜色精致,更似仙童。
“您是?”
袖宝跟着柳山慢一步出现,后者身着深紫色衣裙,比同龄姑娘打扮稳重些,被她穿在身上,与鲜艳口脂格外相衬,整个人越发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