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4)

自会有人替原主铭记她母亲姓名,不必再称她秦夫人或是顾公之女,而只是顾青裳。

秦疏默然。

待到烛火晃动,她才说:“恩公不追问我如何认得你么?”

澹台衡摇头,君子慎言慎独,不强施于人,女子却像是为这态度感念,看着他轻轻道:“我在母亲的梦里,见过阁下。”

“当时我还以为,是错认。”

楚文灼旁听良多,见他们安静下来,正欲伸手推开殿门,忽然听到澹台衡略有迟疑道:

“你已知晓?”

他又轻顿:“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秦疏却摇头:“多谢恩公让我得见母亲。”

“因果有报,我与令堂相交,助她渡梦,也只是谢阁下助我回到阳世,灭灯还阳之恩。”

“不知阁下还能否偿还我一愿?”

他称秦疏仍然为阁下,并不因她女子身份区别于旁人。

楚帝凝眸,停下动作。

女子虽然久居闺阁,于京城千金中声名不显,却矜佳有礼,温声细语:“自然,不知公子有何愿?”

澹台衡寂静片刻,宣纸糊照的轩窗之上,那道雾一般的魂散了,又聚拢,似乎被狂风裹挟,又有暴雨侵染。

时断时续,宛若暴雨中摇曳的灯烛,光亮细微:“此事本不该牵连阁下。”到如今他还觉亏欠。

只是:“我与巨蠹周旋久,不可朝废九成功。”

“就请姑娘为我再点最后一盏灯吧。”

秦疏正想作答。

何躬行喉间微窒,未来得及提醒陛下,自己也踏入殿中高声不可,楚帝便已大力双手推开殿门。

突然涌进来的风将灯盏都吹灭,吹倒了。

金银敷妆的灯饰滚落在地面上,照得人影眉眼模糊,澹台衡抬眸转身,只是一怔,随后沉静默然地等在原地,似乎发生什么事都永远不会吃惊。

他向楚帝回礼,波澜不惊。

但楚帝知道澹台衡肯定已早做了打算,也肯定没有想过将自己牵涉其中:

澹台衡既然能将功德转到自己这个在世之君身上,还能令自己避开二皇子这个孽畜带来的杀身之祸,又有什么久留人世的手段是不知道的呢?

再不济,他也可将这些功德都拿去——左右自己也成不了仙,再说堂堂一国之主,还需一个亡魂施救吗?

别说是开海之后,国库丰盈,就算是开海之前,楚也算是海晏河清,自己这个君主自然也是德行昭彰,不会轻易被锁走魂去。

君不见,连澹台衡这个前朝之人都伫立良久,感慨颇多,徘徊不肯去?楚帝有此自信。

才有这举动。

可他本想强硬留下澹台衡,龙袍衣袖飒飒作响,却抓不住澹台衡一缕,才一愣。

他眉眼微沉,才意识到对于自己这个楚朝之君来说,最棘手的并非澹台衡包藏祸心,而是他已着意让澹台衡留下,却仍越不过生死之禁。

帝王抬起沉冷眉眼:

“你莫走。”

他看向一旁的秦疏,想到澹台衡的那句话,虽然不信自己是福薄之人,但也不愿大业未成便崩殂。

于是一挥手下了口谕,令秦家上下均有不跪君父之权。

又看着她威严道:

“你既然是点灯之人,又可知有何方法能令他留下?是否你供奉的海灯越多,他便可留存越久?”

澹台衡似乎想说什么,可“陛下”二字才出,楚文灼便转头,“我与巨蠹周旋久,不可朝废九成功。这句话,可是子嘉适才自己所说?”

澹台衡沉默。

何躬行满心涩然,只知对澹台衡拱手福身。

楚文灼:“国之所以不国,便是因为像二皇子与他身后徐国公这样的巨蠹,太多了。”

巨蠹,他初闻此言,甚至有满心煞气,愤然冷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