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易笙笑了,又分明带着恼怒,却突兀的看到女孩的眼眶居然是红的。
也是在这一瞬间,窗外突然大亮,对面街道恢复了电力,黑暗中进食的食客们与老板们齐声欢呼。
男生沉默的站起身,独自结账,把她独自留在了桌前。
接下来的几天郁每没去小店,但她并不是故意躲开林易笙,而是集训队通知她申请国外交流的事情出了差错,她需要写一封信来跟国外导师说明情况。
郁每很不擅长英文,写的磕磕绊绊,机翻的版本语法错误百出,如果就这样发过去未免显得太不够诚意。
就在她忙碌着翻找字典时,听见奶奶家房门被打开,一堆吵嚷的声音顺着门缝挤进来。
郁每索性戴上耳机,以暴制暴。
待到晚饭时间,她推门看到一堆人正聚在餐桌上,姑姨等人热热闹闹的准备晚宴,人群中,还多了一个不算太熟的面孔,是之前的同班同学,张玮月。
而大家看到郁每的出现则是面色一凝,大概谁都没想到消失已久的她居然藏在这里。
奶奶打圆场,用平常的语气招呼她快来吃饭。却引起了许多家人的不满。
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受欢迎。
郁每面无表情,隐隐散发的气场却超乎寻常稳定。她挑选了一个众人中间的位置,把一团和气生生的割裂开。
几个人生硬的吃着碗里,挺着尴尬的气氛。
霎时继母不疾不徐的举杯,“来,晓禾就要出国了,咱们庆祝一下。”
辛晓禾本来略微低眉顺眼的脸色,变得稍有活力些,她低声说,“谢谢。”
所有人跟着举杯,然后碰在一起,郁每也要举杯,低头却发觉自己面前的杯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只能又把手放下。
餐桌缓缓恢复了该有的热闹,大家再度讨论起家中小辈即将去往千里之外的兴奋与不舍。
在关切与讨论的声音中,她想到了郁季容,她当时是否也是这样关照宋瓷,对他的吃穿住行都无比熨帖,在她临死前是否也曾想起她的女儿。
拥有母亲,又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张玮月说,“阿姨,你放心,我和晓禾到时候会互相照顾对方的。”
姑姑说,“你们两个女孩子在外面不要舍不得吃穿,有难处就给家里打电话。”
婶婶说,“对,家里人是你们永远的支柱。”
郁每一直以来受过相当多的挫折和委屈,但同样有个傲人优势,就是疼痛只会停留在当下瞬间,只要度过最难过的阶段,就会忘记。
“我有句话也要送给妹妹。”她决心同样平静的开口,“既然都是家人,我妈死了,你是怎么有心情吃饭的?”
辛晓禾抬头愣怔的望着她。
……这,跟她有关系吗?
张玮月眼神中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却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得紧紧抿住嘴唇。
父亲见势,阴沉的站起来,已经准备高高扬起巴掌。
继母却坐在原地冷冷道,“那又怎样,你那死了的妈难道给你留下一分钱遗产了?”
郁每没说话,心想这倒没错,的确她一分钱都没拿到。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父亲反而暴怒,狠狠一拍桌子,四五个菜的汤汁被震出来。
姑父叔叔等几个男人站起来劝,才坐下。
继母如同速冻鸡般的脸终于有了点活泛,她开口仿佛就要喷射毒箭,不光是对郁每,甚至是无差别扫射,“——我嫁进你们家之后,就没指望点好。”
辛晓禾萎缩成一小团,有气无力的挑着凉拌黄瓜。
饭局几乎可以说结束了。
几分钟后,一阵敲门声出现在门口,她跳起来去开门,随即一阵不算低的响声传来。
女性亲戚们终于从冷战里回神,关切的快步走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