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经过又走,宋瓷却定定的盯着眼前的女人,那是他跟踪了一路的女人,她留着柔顺的黑色直发,眼睛像是蒙了雾气。
而最难能可贵的是,床上的女人肩胛骨上纹了一只硕大的蝴蝶,他轻轻的抚摸,像带了手术刀,去细细描绘那精细的图案,甚至一瞬间想要戴上橡胶手套,像对待他珍爱的标本那样,用昆虫针把它的各部分钉在纸面上,用大头针固定翅,再用透明压条纸将翅膀平整。
最后,再插上只属于他的标签,记录好采集时间,地点,采集者姓名,和学名。
宋瓷不觉得这么做会伤害谁,他认为自己是个手法很不错的人,尤其是在帮程撤缝合伤口的时候,他一只脚屈膝跪地,低头沉静不语,接受着来自两个方向的打量,一个是年长的哥哥程笙,他阴毒狠唳,疑心极重,跟他不一样,对捡来的弟弟都要下这样的重手。
另一个方向的眼神是程撤,自从对方第一次在类似于仓库这种地方见到自己时,就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倒是非常坦然的接受了,甚至有时还颇为理解的望着他,就像在试图安慰:没关系,你尽管做就好。
这种眼神让宋瓷非常不舒服,他视作蔑视,原本的沉静被这中侮辱打破,这样显得他格外的自私渺小,这人懂什么?他又理解什么——一个废墟里出生的混混,人渣,披着金贵人皮外衣的野狗,虚伪且充满威胁,他是不配跟自己相比较的。
当年让妹妹离开他的做法,怎么看都是极为正确的。
后来宋瓷在门口第一次尝试着抽烟,他买了一盒小商铺旁歇息的民工推荐的软玉溪,点起火来,不知怎么把烟咽进肚里,第二次尝试的时候成功了,怎么成功的呢,他感觉自己的肺像是被灌了水进去,一种伴随着呕意和窒息的感觉袭来,跟电视剧里演的会让人咳嗽不同,他觉得这一口,就快让他失去神智。
程撤是怎么天天烟不离手的,这个蠢人,程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想,怪不得命不好,短命鬼离自己妹妹越远越好。
宋瓷踩灭了烟头,看着地上的鲜花,然后对着逼仄房间里的审讯警官微笑:“再给我一根,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