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村没了,安济国亡了。”
每一个字都那么无力,那么遥远,好像呼出的缕缕气,飘出去与自己再无关。
“安济国就是个小国,怎扛得住北夷人的铁骑,自是要忘。”
净德和尚接过话茬:
“汝平城也完了,天要变,没谁拦得住。齐道长明知结局如此,还要耗费心血,为将死的人多苟延残喘一口气。”
“是你!”
阡陌转过身去,凌厉的目光射向坐在厅堂正中的净德和尚,右手里灵气溢出,凝结成一柄短刃,直指净德和尚:
“都是你的阴谋,把阴煞军引到翰河里,让北夷人夜半攻城,把城中百姓驱逐到翰河喂食阴煞。当年也是你蛊惑曹家儿子血祭出罗刹门,甘泉村的血债有你一份。”
阡陌每说一句就往前跨一步,几等快要跨到净德和尚面前,齐安抓住阡陌握着短刃的手腕:
“不可!”
净德和尚稳坐不动,拿起桌上的茶悠然喝了一口:
“小狐妖资质尚可,这就能以灵力化出剑刃,不错不错。”
阡陌用力挣脱齐安,看他的眼神满是愤怒:
“大师兄!”
齐安看阡陌的眼神异常坚定:
“此番游历便是磨砺你的心性,他的命系着一船人的性命,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都要想清楚。”
净德和尚又抿一口茶:
“说得好!以你们的能力杀我易如反掌,可惜你这位师兄未见得肯让我死,否则这一船的人都要为我陪葬。”
阡陌忍着愤怒,尽管快要忍不住,短刃被她捏得粉碎,灵力立刻散尽,她狠狠瞪了净德和尚一眼:
“血债早晚血偿!”
转身到门口,倚着门框望东方旭日升起。
天亮得好快,好教北夷人对汝平城的百姓诛杀殆尽,不留落网之鱼。
齐安在净德和尚一侧的椅子上坐下,也拿起一杯茶来,呷一口茶,放下杯子,道:
“你不是北夷的人,也不是暗地的人,更不是墟市的人,你所图是乱世,世道越乱你的机会越多。”
“说得对,齐道长看得透贫僧,怎地看不透这世道?况且世道乱了有什么不好?”
净德和尚拿起桌上的茶壶,给齐安倒满茶,也给自己倒满:
“世道乱,连道长这样不问世事的人才会入世。世道乱,是因为世道要变了,有变数才有机会,我这样的人才有价值。你看!北夷人践踏了汝平城,待黑夜再次降临,岸边那些尸首就会投入翰河喂食阴煞军,你救不了那些人,没人救得了这座城,而今它已经没有价值了。倒是你身边的小狐妖还有些价值,上回是我大意,教她跑了,也好,她现在越发有本事了,羊养肥了再杀,收获更大,是不是这个道理?”
齐安对净德和尚放肆的言论无动于衷,拿起冒着热气的茶品了一口,缓缓道:
“你所图并非是可得,利欲熏心到头来恐是一场空,水中捞月镜中看花而已。”
净德和尚已然悠哉悠哉:
“贫僧本一无所有,何惧再落个两手空空,看这世间你争我夺生死不定,俨然是一场大赌局,不过乐在其中矣!眼下我倒有一事好奇,想向齐道长讨教,东鱼谷是否气数将尽了呢?”
不等齐安开口,他自己补上一句:
“不然,齐道长怎肯屈膝到赌场入局。”
齐安握着茶杯的手指似是抖了一下,又像是一动没动。
这时,门口探进一个脑袋,看向齐安:
“齐仙长,天亮了,河里黑气退去,但是岸上都是北夷兵,耽搁久了恐再生变,丘公教我来问问,我们还能出城吗?”
“出城!”
净德和尚自信地道:
“启程去渡口。”
小伙计有些懵,眼瞅着齐安,在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