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小脑袋们翻白眼吐舌头,做出各种鬼脸,逗得他们任俊不止,不时笑出一两声。
姜雨芫不假思索,直接答道:
“去,这就送宗志过去。”
接过草药,掩不住嘴角扬起的喜悦之色。心头犹如插上翅膀,恨不能立刻便能带姜宗志飞到浮翠湖畔。
齐安肃穆又淡定:
“我先与你说明白,鬼将军留男不留女,要去就只能送那孩子一人前往,你不必跟着。且这一去,多半是与你永别。鬼将军留人不放人,那孩子治好后便是鬼将军的人,若无鬼将军应允,定是出不了浮翠湖。那孩子命在旦夕,去还是不去,你快说。”
姜雨芫嘴角的笑僵在脸上,那表情比哭更教人看着难受。生与死,相守与离别,终是要抉择。
选什么?
选择生,一别或是一生。
选择死,徒步千里遗白骨。
“去!”
若能换回姜宗志的命,离别能有多苦?
齐安不再言语,径直走到床榻前,抱起姜宗志往外走。
阡陌猛地站起来,目露凶光,张开尖爪,牢牢抓住齐安衣襟,不教再往前迈一步。
苍玦飘荡在姜雨芫和齐安之间,慌了神:
“去不得,去不得,这一去骨肉至亲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姜宗志在齐安怀里缓缓睁开眼,叫了声‘姐姐’。
唤一声‘阡陌’。
对苍玦努力一笑:
“我能唤你一声苍爷爷吗?”
苍玦连连点头。
姜宗志把目光移到齐安身上:
“宗志谢过齐师兄,让我们在这里歇息一晚,自从离开家,昨夜那一晚睡得的是最好的,大约是因为这里是东鱼谷吧。虽然我一直昏迷,其实我都听到了,心里全明白。我们走了那么远,身上这些伤痛我已经能忍啦。只是我还不能死,我活着姐姐才能好好的,将来我长大还要护着姐姐和阡陌,再不教她们受流离失所的苦。眼下我还没长大,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不能护着姐姐和阡陌,我走了,她们会觉得更加悲苦。齐师兄,可不可以留姐姐和阡陌在东鱼谷。等我长大了,必会尽我所能来还这份恩情的。”
这番话全不似从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口中说出。
齐安似有意避开姜宗志那双清透到底的眼睛。
窗外的小脑袋们小声叽叽喳喳叫着‘留下,留下’。
齐安不情愿地应道:
“暂且留下罢。”
与姜宗志四目相对,眼神自带一股威严:
“浮翠湖不比东鱼谷悠闲自在,鬼将军暴戾严苛,既能救你,亦能杀你,你若撑不住趁早别去。”
姜宗志关心的不是这些,反问道:
“齐师兄,鬼将军既是将军,可会练兵打仗吗?”
齐安脸上浮现出另一种神情:
“自然会,鬼将军精通兵法,曾驰骋沙场,灭敌于旦夕间,浮翠湖边处处是军营。”
姜宗志把脸别过去,安然地看着姜雨芫:
“姐姐,我要去学兵法,将来领兵打败北夷人,把咱们的家,还有村子和安济国都拿回来。”
留恋,欣慰,失落,难以割舍,又有所期盼,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姜雨芫心头,五味杂陈。她知道姜宗志是留不住了,他总要长大,比父亲更高大,有一颗豁达宽广的心,有自己的主见和抱负。
姜雨芫上前理了理姜宗志额前的碎发,附在他耳畔柔声说道:
“宗志,你要记住,无论到哪儿,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姜宗志,要守住自己的心,切不可忘了。”
姜宗志点点头,笑得如同日光一样灿烂:
“姐姐,等着我,我一定回来。”
齐安没有再停留,大步往前一迈,阡陌的前爪从他后襟上划下去,撕扯出几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