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起我!”
我背对着摄像机,却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里的愤怒。很好。我又要被肯尼骂了。
“我没有因为你没有天赋和力量看不起你,”利威尔说,“在饥饿游戏里一切都有可能,在活下来之前,没有绝对的强者与弱者之分。”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足够强,而大多数的贡品只能给强者陪葬!”我冲他吼道,“我只是一个在酒吧里端盘子擦桌子的女服务员,刚满十八岁就被莫名其妙地卷入这个一无所知的游戏,你觉得像这样的一个弱者除了等死,还能在饥饿游戏里干些什么呢?”
利威尔皱着眉,盯着我看了几秒钟,沉声问道:“这是第几届饥饿游戏?”
我愣了一下,“七十四。”
“啊,是啊,七十四届,算上五十五届精英挑战赛的双倍参赛者,现在一共有一千五百名参赛选手,却只有七十四名选手能活下来。所以你觉得其他死去的以一千多人就是弱者,从一开始就不该活下来吗?”
利威尔的声音陡然升高,语气冰冷,又像是强压着愤怒的焰火。他突如其来的呵斥让我有些发懵,下意识地辩驳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觉得你很委屈,你十八岁,你出身地下区,你没有本事,结果被赶到中央参加这个狗屎一样的比赛。可你不是地下区唯一被抽中的人。伊泽尔被抽中时也只有十八岁,她的母亲已经卧病在床好几年了;法兰的哥哥弗里克被选中时,他是他们家最后一个能赚钱男人了。他们一个被野兽活活咬死,一个被奥尔福德的选手用斧头杀死。可就算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充满了恐惧,他们也从来没有停止战斗。”
“而你呢,艾瑞斯?”利威尔沉着脸大踏步地朝我走来,用粗壮的手臂把我咚得一声抵在了墙上,严厉地盯着我,“在没有战斗前就软弱认输,这就是你的胜利者父亲教给你的?”
利威尔提到我父亲的那一刻,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终于嗡地一声崩断,“不许提起我的父亲!”
“艾瑞斯!”利威尔冲我吼道,“你到底要躲避到什么时候?”
我抬起头,泪眼迷蒙地看向利威尔。他的脸离我好近,滚烫的红茶气息几乎快要把我的脸颊灼伤。他盯着我的眼睛中半是严厉,半是期望。那样的眼神我见过一次,在四年前的烈火中,父亲就是用这样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最后一次替我擦去了眼泪,把我从熊熊火焰中丢了出去。
但是不一样。父亲想要我活下来,是因我是她的女儿,是他在世上最后的牵挂。可是利威尔,为什么这个要在饥饿游戏中和我竞争活下来的名额的人,也会希望我去战斗、去反抗?
“为什么……”我哑着嗓子喃喃地说道,“明明我是你的对手吧,明明我死掉了你才更容易活下来吧?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
“就凭我曾经救过你的命,我也不允许你这么糟践它。我宁愿最后在战场上亲手杀死你,也不愿意看到一个丧失斗志的人在一开始就被打败。”
利威尔放开了我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我的瞳孔猛然收缩,微张着嘴唇想要叫住大步离去的他,然而那些无法被组织好的言语却哽在了喉咙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他一直记得那个蜷缩在垃圾桶旁等死的小女孩,那个他亲手递给她软乎乎的面包的小女孩。即便我已经成为他赛场上的竞争对手,他仍然在用他的方式鼓励着我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看着他坚实的背影,眼前的视线再一次变得模糊。
利威尔,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