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中长剑化丝,血水顺着银丝流动,像是一条条小溪,映出满天的红光。
女鬼被困在红丝,动弹不得,她布满血痕的眼球突了出来,调子都颤抖得变形:“……邪物……你竟以邪物为剑……”
鬼物的意识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灰烬四起。
洛观屿笑吟吟地看着一切,诡异的黑红色彩中,他的脸显得极为可怖:“我已经放过你一次,是你,不识好歹。”
“你懂什么?!” 女鬼声嘶力竭地喊着,她极度痛苦,郁结的怨气已经让她失去了大部分的神智和记忆,“我要救暮冬……暮冬被他们带走了……暮冬……”
“怎么,变成了鬼,都没能找到你的小情人?” 洛观屿的黑发在空中飘动不停,眼尾红的艳丽,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抬眼,红瞳充斥着汹涌的杀意,道:“可惜了,你们恐怕再无相逢的机会。”
银丝上的血珠啪嗒啪嗒地落下,像是下了一场血雨。
女鬼惨叫连连,怨气不断被击溃,红光不断冲击着她周身的黑气,像是一团蓬勃燃烧的火焰。
她心有不甘,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失声痛骂:“你这个邪道……怪物……你以为就我会灰飞烟灭吗?那个和我……绑在一起的生魂也会死……哈哈哈哈哈哈……”
“她马上就要被我吞噬掉,我灭,她亦死。”
洛观屿顿住,垂眸道:“她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招魂符不是他下的,也是她非要跟来的,死在这鬼物意识中,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你果然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这世间……定然容不得你……”
洛观屿脸色瞬间变了,他手腕微动,银丝线收得更加紧,一时间女鬼咆哮声震天。
暴涨的红光中,他突兀地想起杏衣少女将剑投掷给自己的那一幕:她的身形在狐妖的影子下渺小如蚂蚁,却固执地仰着头,一双乌溜溜的杏子眼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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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哥,暮冬快不行了,我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顾婉清拼命地拍打着院门,她一身红嫁衣,满脸泪痕,神色凄惶,“薛大哥,你开开门,你不是说有办法救他吗?我求求你,无论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巨大的动静引来附近的人围观,他们好奇地张望着,却无一人敢上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琅终于开了门了,他苍白着一张脸,整个人摇摇欲坠,神情痛苦又愧疚,“对不起……对不起……婉清姑娘……”
“阿蓉……她突然发病,我把心头血……给她用了。”
顾婉清脑袋“轰”的一声,耳边是尖锐的鸣声,眼前蓦然一黑,她缓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薛大哥,你告诉我,哪儿可以找到妖物的心头血,我现在去买,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
薛琅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妖市已经关了。”
薛琅心中悔恨不已,是他给了顾婉清希望,却又亲手掐灭了它,妖物的心头血昂贵,副作用不明,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这么快用上。
“薛琅,是你说的,是你说的可以救暮冬,我那么相信你,我……”
“婉清姑娘,实在对不住,我只有妹妹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失去她了,你要打要骂,某任由你处置。”
“已经晚了……晚了……”
顾婉清泪眼朦胧,已经看不清脚下的路,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昏黄的灯火中,床边是刺目的鲜血,暮冬唇边染血,眼中维持着最后的清明,他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虚弱地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目光一遍又一边地描摹她的身形。
人之将死,生前种种,犹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闪过。
少时村里的长辈总说他是扫把星,因为他,母亲难产而死,父亲重病离世,他是不祥之人,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