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见顾姑娘艰难地背着暮冬往回走,她力气小,暮冬的两条腿拖在地上,身后全是血。”
“她走到院门口,不小心摔了,我于心不忍,就帮她把人背回了屋里。”
沈翎问:“那后来呢?”
“后来顾姑娘去请了大夫,大夫说暮冬伤得太重,已经无力回天。” 薛琅叹了口气,“但顾姑娘她不愿意接受事实,又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每个人都是同样的说辞,她心灰意冷下,便关上了院门,再也没有出来过,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
院中陷入沉默,天边的霞光逐渐暗淡,巷子上方的天穹昏暗不明,天快黑了。
李月楚问:“你知道是谁伤了暮冬吗?”
“他们不和人来往,没人知道他们平时做什么。” 薛琅顿了顿,突然道:“不过,我倒是有个猜测。”
三人齐齐看向他,薛琅抿了抿唇:“千巷坊多是穷人,很多人走投无路时,便会去地下斗场碰碰运气。”
周国的赌坊形式多样,地下斗场便是其中一种,主要是人和人之间的决斗,危险程度越高,赌注也就越大,相应的,能赚到的钱也就越多。
沈翎看向他道:“你的意思是,暮冬是和人比斗输了,所以才……”
薛琅笑了笑:“这只是我的猜想,他们二人初来乍到,租下宅院后,估计手中的钱财也所剩无几,似乎又刻意避着人,这种情况下,地下斗场无需任何条件,连名字都可以省掉,是个很好的赚钱方法。”
“可这也说不通。” 李月楚道:“顾婉清和暮冬是为了逃婚才到的金都,所以这对他们来说是新生活的开始,暮冬应该不至于拿命去挣钱吧?”
薛琅像是随口一说:“或许需要拿命去挣的,不是钱呢?”
沈翎直觉哪里不对劲,还未抓住一闪而过的东西,就听见薛琅道:“薛某知道的,已经尽数告诉诸位了,更多的东西,我也是爱莫能助。”
洛观屿眸中带着点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声音温和:“顾婉清和暮冬死的那夜,不知薛夫子在何处?”
薛琅和他对视一眼,像是无意地移开了目光,道:“那天夜里,薛某并没有在家。”
面对三人齐刷刷的目光,薛琅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舍妹当夜发病,我出去替她求药了,回来后才听说他们双双身死,连尸身都找不着了的消息。”
沈翎斟酌语言:“恕我冒昧,闹鬼后,听说附近原来的很多人都搬走了,夫子和家人为什么还愿意留在这儿……”
“自然是……因为没钱。”
薛琅心平气和道,他并不觉得难堪,抬头朝窗户看去:“妹妹身体不好,每个月要在药物上花费甚多,金都之内,没有比千巷坊租金更便宜的地方了。”
“即便有人因为闹鬼搬离这里,但也不断有人因为穷而搬进来,鬼虽可怕,但人总要活下去。”
话里话里话外,艰涩心酸的现实让人不好再多说什么。
沈翎微微皱眉,薛琅的回答滴水不漏,让人几乎找不到什么破绽,但有用的信息,也很少。
这时,屋内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突然倒在了地上。
薛琅脸色一变,起身匆匆道:“实在抱歉,薛某没法再招待诸位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料想是他的妹妹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不好多问,沈翎起身道:“叨扰薛夫子良久,我们也该告辞了。”
离开前,洛观屿又盯了一眼那扇没开过窗,丝丝缕缕的死气浮动在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