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那些没人养的野孩子呢。”
闻言,虞乔卿再次沉默了。
若是真的加害于她,大可不必费这么大的心思,况且谢听之都能够不计前嫌地救下自己,或许真的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
虞乔卿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少年清隽的轮廓也浮现在眼前,终究是心蓦地软下来,目光落在跃动的烛火上,不自在道:“若是下次再来送,你,你便送来给我尝尝吧,反正不吃白不吃。”
少女的声音压抑滞涩,像是从喉咙中艰难地发出这几个音节。
丹音愣怔片刻,被虞乔卿的模样给逗笑了。
虞乔卿自小被左相府的人娇养惯了,事事趾高气昂不饶人,但也正是这一点,胸中毫无城府,同那些满脑子算计的人不同。
“好。”丹音愉悦地应下了,站起身来剪了剪蜡烛,目光停留在桌案上的书片刻,又缓慢挪开。
*
即便知道虞乔卿不会吃,谢听之还是会每日起早给她做,心中总存着那么些侥幸。
寒天里的日光被酝酿在空气中的冰冷稀释,谢听之白衣胜雪,拎着食盒乖巧地站在虞乔卿房门口,眼睫低垂,像是温驯的小动物,冷峻的侧脸也泛着柔和的光芒。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果不其然露出丹音的那张脸。
她习以为常地接过谢听之手上的食盒,却并没有像往常那般直接合上房门,“少爷有心了,小姐说她很喜欢。”
这句话落在谢听之的耳朵里颇有些讽刺的意味,他苦涩地笑着。
很喜欢?那又为何扔给猫猫狗狗打发?
知道是场面话,谢听之也不戳穿,勾起唇角,可惜笑意不达眼底,“长姐喜欢最好不过,听之便不觉得辛苦。”
晶莹剔透的眸子盛满冷漠和失意,丹音毫无所觉,思忖着来了一句,“只是,小姐说了,这豌豆黄多吃也腻了,昨日的那份口感绵软,是这几日做的最好的。”
撂下这一句话,丹音合上门,不再理会杵在门口的两人。
话音落下,谢听之身形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侧脸看向身旁的安平,似乎是在和他确认。
“方才丹音姐姐说了什么?”少年古井无波的眸子掀起波澜,目光中流露出期盼。
安平见他这般,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一遍。
谢听之像是被人夺了魂魄似的,定定站在那里,随后展颜一笑,多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他就知道,虞乔卿终究是在意自己的。
而丹音将食盒放置在桌上后,才走到里屋,掀起帐子拍了拍窝在被褥里的少女,轻声哄道:“小姐,该起床了,人都把东西送过来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虞乔卿翻了个身,嘴上砸吧着,不情不愿地从鼻腔里发出哼唧声。
丹音又重复了几遍,她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双目覆上一层朦胧的泪膜,“什么东西啊?”
像是春困中转而苏醒的海棠,舒展着细嫩的芽,合拢的花瓣缓缓绽开。
丹音冲着木桌上的食盒扬了扬下巴,“诺,少爷送过来的,他也真是有毅力,这么冷的天难为起了个大早给小姐您送东西。”
这要是放在虞乔卿的身上,别说起床升灶,就是挪出被窝也是不肯的。
柔顺的头发垂落在肩上,几根不听话的发丝翘起来,丹音将檀木梳沾上水,替虞乔卿梳理着。
虞乔卿坐在镜子前面,双眼微微眯起,不耐烦道:“这都多长时间了,日日都吃豌豆黄,也该腻了。”
丹音认真地替她盘发,还不忘接话,“那改日丹音让他别送了,来来回回折腾真是有够麻烦的。”
这里的麻烦自然是指谢听之,虞乔卿这个享受得心安理得。
这些话一字不落入了虞乔卿的耳朵,她的眼前蓦然出现谢听之垂下的眉眼,眸子水光潋滟,嘴里喃喃着“长姐”,像是被抛弃的失意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