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下垂的眼角反而凌冽几分,“说的也是,毕竟你的手,也是我这般心狠手辣的人伤的。”
说完,她猛地后退一步,甩开谢听之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细细替自己擦拭着。
温热的触感乍然消失,谢听之有些不适应,指腹搓揉着,似是在回味,然而等到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时,后背忍不住浸出薄薄的冷汗。
明明在外人看来,两人是再正常不过的接触,他为何会觉得……紧张?
但当接触到虞乔卿嫌恶的面容时,谢听之心中又涌现出难言的悲伤。
“所以,既然认为我是心狠手辣之徒,以后遇到我绕道,明白吗?”虞乔卿擦拭完锦帕后,将其随意地丢弃在地面上,绣着繁琐花纹的帕子褶皱遍布,上面泛着蒙蒙的灰尘。
她不会将这个放到自己的怀中,即便只是沾染了谢听之的气息,也会让虞乔卿觉得无比恶心。
“别跟着我。”似乎是知道谢听之内心的想法,虞乔卿刻意和他拉开距离,打算撇清关系。
望着离去的窈窕身影,少年长叹一口气,仰头看向廊外的飞雪,纷纷扬扬洒落在枯叶上,堆积着将落花葬在泥土里。
谢听之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双眼,欲言又止,等到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再无流转的黯然,又回到光风霁月的那副模样。
修长的身量孤孑寂寥,被日光拉得斜长,谢听之回到自己的房屋,见站在外面的安平东张西望,整理好心绪后,温声开口道:“这样凉的日子,常站在外面做什么?”
小厮见到自家的少爷终于回来了,忙不迭迎上去,苦口婆心道:“哎呦少爷,你可没事吧?”
说完绕着谢听之走一圈,确认他身上并无伤口,才松一口气。
方才见虞乔卿气冲冲找他的模样,还真的担心会遇上些什么麻烦。按理说依照大小姐的脾性,怎么能放少爷这样全须全尾地回来?
“能有什么事情?”谢听之朝着院子对面望去,见房门紧闭着,心中似乎空了一块,冷风灌入缺口,带着略微的涩意。
安平见他进来,连忙合上房门,偷偷摸摸附在他的耳边,“不是啊,小姐过来找您了!”
原本拆开纱布的动作一顿,谢听之掀起眼皮,里面酝酿着浅淡的光,心也因为这句话而提起来,“她,来找我作甚?”
安平见他反应不似平日那般殷切,以为他是和大小姐彻底闹翻了脸,便肆无忌惮道:“还能使因为什么呗?把人打了来献殷勤的。”
想到虞乔卿身上别着的匣子,安平撇撇嘴,一脸不高兴,“估计又是送了什么腌臜东西过来,想着施舍给我们,不过小少爷天生是个富贵命,再怎么折腾也是天人之……”
而谢听之并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氤氲在心口的阴霾像是被日光照散一般,睫毛如蝶翼翩跹,“送来的东西呢?”
他的心中,竟然有隐隐的期待。
安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谢听之为何会这样问,细细思索着,才道:“听闻少爷您被老爷叫到书房去,那东西自然也没有留下来,带走了。”
方才在书房,无论是丹音还是虞乔卿,手中都不曾拿着锦盒。
思及此,谢听之猛然站起身来,也不顾替手上的伤换药,急促地朝着门外奔去,随后顺着通往书房的连廊走着,目光落在两侧的园中。
应该就是在这儿的,为什么会不见呢……
安平从未见过谢听之露出如此神情,也一同跟上去,揩去额头沁出的细汗,大大咧咧道:“少爷,您是在找什么啊?”
可惜少年全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嘴里喃喃着,视线一寸一寸扫过纵横交错的枝丫。
屋外的雪更大了,而谢听之方才更是连稍微厚实些的衣服都没披在身上,单薄的身子更显弱不禁风。
可他却如那挺立的松柏,即便是寒气一寸一寸侵蚀着他的皮肉,凝结少年的血液,也不曾退缩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