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依旧一言不发,死死紧咬口腔中的那一块软肉,做出一副任由处置的神情。
虞乔卿倚靠在木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谢听之。她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人能够容忍自己到什么时候。
若是实在受不了,自己大可以找个以上犯下的由头将他打发出左相府。
“给我打。”虞乔卿的手拨开刺挠自己脖颈的绒毛,开口的话语如同询问今日天气如何。
丹音接收到她的指令,也不犹豫,抬起的巴掌直直落下来。
“啪”的一声搭在谢听之的脸颊上,少年微微侧过头,额前的碎发遮住双眸,让人辨别不出什么情绪。
虞乔卿兀自为自己斟茶,茶盖刮蹭着杯沿,静静看着里面的茶水回旋着清波,浅啜一口,发出阵阵冷笑。
连茶叶都是当季最新鲜的,也不知道夏柔云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能够让爹如此重视。
耳边的挥掌声不绝于耳,少年身量挺拔如松,双颊上布满红痕,嘴唇紧抿成一条细线,愣是一句怨言都没有。
“让你冲撞我们家小姐。”丹音的胳膊都抬得酸麻,偏偏虞乔卿半分喊停的意思也没有,指尖点着桌面,百无聊赖如同在看一场并不精彩的戏剧。
她就是要让谢听之出丑,让他明白,即便夏柔云和他要留在左相府,也要时时刻刻看自己的眼色行事。
自己才是这个家里的嫡长女,谢听之即便是男儿身,也越不过她去。
虞乔卿越想越忧心,如今左相府只有一位嫡女,爹爹尚且能够将一些事务交由她处理,可是日后呢?
日后等谢听之羽翼丰满,自己自然而然退场,到时候只能仰仗他们的鼻息生活。
虞乔卿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更是为尚躺在灵堂里的娘亲一个交代!
雪花簌簌而飞,寒风如刀子刮过凋敝的枯枝上,风钻入门缝内,呼啸而过。
谢听之有些受不住,嘴唇微微张开喘息着,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痛,但依旧一声不吭。
似乎是厌倦他这副活死人的态度,虞乔卿觉得倦了,抬了抬手,而丹音也极有眼色地垂下手站在一旁,身子微微前倾。
正当虞乔卿还要再说写什么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凌乱匆忙的脚步声,她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恰好看见虞文德站在那里。
中年男子的靴上还沾染着深色的水渍,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眉毛竖起,目光扫向屋内,一下子就注意到谢听之略微肿胀的双颊。
“听之,怎么会这样!”男子的声音不怒自威,也顾不得什么,走到少年的面前,细细查看他的伤口,而丹音搓揉着发红的掌心,小脸煞白。
老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虞文德的出现,虞乔卿并不觉得稀奇,余光瞥向站在门口负手而立的下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抵是被自己踹了两脚,心中怨愤,这才找虞文德来做自己的靠山罢了。
没想到才过去一日不到,连下人都开始向着谢听之了。
虞文德询问谢听之的伤势,少年睫毛垂下,颇有些楚楚可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男子抬头,见丹音瑟缩着,立马明白其中的缘由,呵斥道:“还不跪下!”
丹音身形颤抖,想也不想跪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心中叫苦不迭。
没人告诉她老爷来了啊……
“以下犯上的东西,竟然连主子都敢打,真是反了天了!”说着虞文德掌心向上,站在一旁的家丁心领神会,递给他一截长鞭。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虞乔卿一眼。
他明知道是自己做的,却还是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下人身上,明显是对虞乔卿这番举动十分不满,又怕动用家法给父女两人生了嫌隙。
“是我让丹音打的。”虞乔卿捧着暖手炉,缓缓站起身来,红唇轻启,和谢听之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片刻,又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