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主张地又磕了两个头,“谢老爷开恩。”
说完连忙站起身来,搀扶着站在那里如雕塑的虞乔卿,附在她耳边轻声几句,似乎是劝她想开点。
在旬国,结发妻子前脚刚逝世,续弦后脚被抬入府中的事情屡见不鲜,只不过左相向来疼爱夫人,这才让小姐感到失望。
丹音心中也泛着哭,自家小姐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这几日更是连口粥都没怎么,陡然让她接受这样的事实,无论如何也要缓写。
见事情已成定局,虞乔卿双目失神,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只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她不欲多言,将自己的泪水朝上面擦拭着,随后狠狠剜了夏柔云和谢听之一眼,毫无留恋地离开前堂。
谢听之自始至终没有发话,只是望着虞乔卿离去的身影,少女纵然瘦弱,可没入皑皑大雪中,像是傲立枝头的梅花,迎着冷风绽开。
他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夏柔云见虞乔卿走了,手中的帕子紧了紧,才慌乱道:“文德,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刚住进左相府,便惹得虞乔卿不痛快,此刻她的心中只觉得万分愧疚。
这可是月灵的孩子,自己生前答应过她要照顾好卿卿,怎么如今反而闹了如此大的矛盾。
虞文德只觉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想要将夏柔云揽入怀中,发现堂内还有谢听之,抬起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中,随后无力地垂下。
“对于这孩子而言,确实太过突兀,今日也是我过于严厉,等找个时间,我同她好好谈一谈。”
*
回到闺房的虞乔卿阖上房门,甚至连丹音也被关在门外,差点撞上去。
“小姐莫要伤心,左不过是个续弦,怎么也越不过您,再说了,那个带来的小少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等,只管放心,丹音会替小姐教训,若是到时候老爷问起来,只说是我做的便罢……”
门外的女子叽叽喳喳,屋内的虞乔卿只觉得聒噪,头埋进被褥中,恨不得将自己昏睡过去,也不用受心脏处传来的疼痛。
怎么会这样呢……
往日的幸福美满,在虞乔卿的脑海中浮现,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无比恶心。
两人怕是早就勾结在一起。
那自己的娘亲呢?这么多年又受了何等委屈?
门外的丹音仍然在喋喋不休,虞乔卿露出右眼,望着被雪光照射得敞亮的屋内,明明窗子是关上的,只觉得刺骨寒冷,几乎每一个毛孔都被针扎过。
兴许是这么多日来的操劳,虞乔卿只觉得眼皮子沉重,没过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过去,清浅的呼吸声打在被褥上,让人觉得岁月片刻宁静。
等到再次醒来时,居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她站起身来,发现丹音裹着身上的衣裳坐在门前,似乎是睡了一夜。
深知虞乔卿脾性的她不敢在她酣眠时打扰,只能守在门外,这一守便是一夜。
在这样冷的天里,居然也只是薄薄一件衫子。
虞乔卿的心中流淌着一股暖流,像是被填满似的,只觉得胸口发热。她抬手拍了拍丹音的肩膀,上面还结着寒霜。
小丫头的头歪过去,正要倒下时猛然惊醒,睡眼惺忪地望着虞乔卿,嘴里喃喃道:“小姐……”
虞乔卿佯装一副气恼的模样,站起身来冷声道:“怎么这么晚还不叫我起身?还在外面冻一夜,若是你也这么没了,可让我如何?”
这话听着晦气,可丹音却喜不自胜,偷偷摸摸敞开自己的开衫,里面露出加绒的衣裳,“小姐这是关心丹音呢,丹音才不傻,这么冷的天自然要多穿几件。”
她又不知道虞乔卿什么时候苏醒,担心她起身见不到自己的人影,干脆守在外面。
眼见着少女肿如核桃般的眼睛,丹音噗嗤一笑,“小姐的眼睛可是被蚊子咬了?怎么如此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