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章 方光琛破局(1 / 2)

“王爷过虑了,”方光琛觉得吴三桂是杞人忧天,摆了摆手,不疾不徐道:“阿济格岂有擅杀王爵的胆量?”  “那却未必!”吴三桂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阿济格此人傲慢少礼,横行无忌,黄州有小道消息说,他连称呼清主(顺治帝)为黄口小儿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还是小心为妙。”  这话不无道理,方光琛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瞒不是个办法,早晚有瞒不住的时候;报也不是个办法,授人以柄不说,连消息的真假都没确定便贸然上报,并非明智之举,可别跳出了这个坑,却又掉进了另一个坑。”  “说得是啊!”吴三桂闻言更为忧虑,叹道:如此左右为难,所以才说祸事来了。”  “王爷勿忧,此局易解,”方光琛笑道:“只要把确切的消息变成含混的消息即可。阿济格刚愎自用,北返之意甚坚,消息不确,必不肯信,届时便是英亲王拒谏,不管以后有什么后果,都与王爷无关了。”  报告不确切的消息一定会被斥责,但把掉脑袋换成挨责骂,傻子都知道是个划算的买卖,可是吴三桂仍不放心,又问道:“既然李自成没死,如果不据实禀报,贻误了战机,待他缓过劲来,岂不是养虎遗患?”  “明廷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岂能容他轻易缓过劲来?两方且得掐呢!就算明军无能,让他缓过劲来了,他又岂是八旗兵的对手?他纵是老虎,有武松在,王爷可放宽心,而且杜勋那句话说得对,不如留贼,为富贵做地。”  如果能战胜八旗兵,李自成就不会败到这里使什么诈死计了,有清兵兜底,留着李自成也没什么不好,吴三桂转忧为喜,刚刚咧嘴一笑,却又想起回到北京以后,免不了要被针对,笑容瞬间又变成了哭相,问道:“杜勋所说的鸟尽弓藏,却又如何是好?”  “那只不过是杜勋危言耸听罢了。方今闯明俱存,天下未定,现在便说鸟尽弓藏,为时尚早。”  “如此说来,又是我想多了?”吴三桂稍稍松了口气。  “非也,”方光琛却摆了摆手,“王爷理当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现在正当其时。”  “这又是何故?”吴三桂又紧张起来。  “王爷与清廷的关系未定啊!”方光琛叹道:“清军中明将不少,但俱是降将,也与明军有过厮杀,算是纳了投名状的。王爷却并非降清,而是向清廷借兵复仇,虽然剃发易服,受封王爵,但却并非清臣。王爷又自谓对明军‘不忍一矢相加遗’,一直在与闯军作战,从不曾与明军对垒,如何令人不疑?况且,王爷麾下的关宁铁骑,乃是明军中的精锐,战力不在八旗精兵之下,把这样一支雄师放在北京卧榻之侧,如何令人心安?所以王爷所虑甚是,并非杞人忧天。”  剃发易服的同时又对明廷示好,本是吴三桂两面下注的手段,不想却求益反损,大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意思,吴三桂喟然长叹道:“廷献所言,甚合我心!我这非清非明的身份确实尴尬,该当如何破局?”  方光琛闻言,起身走到门口,掀开帐帘往外看了看,见外面没人,这才回过身来低声说道:“路倒是有两条,但不知王爷愿走哪条。”  “愿闻其详。”  “明廷无能透顶,灭亡只在迟早,不值得舍身报效;李闯前途未定,且与王爷仇怨深结,已成死敌,绝无报效之门;除非王爷另起炉灶,自立门户,否则也就只剩下铁心投清这一条路了。”  谁没有南面称孤的野心?只不过做不到罢了!吴三桂苦笑道:“我虽有劲旅,却并无立锥之地,总不能学李自成,也去当流贼吧?自立门户无异于自寻死路,还是说说投清之后如何自保吧。”  “王爷英明!”方光琛点了点头,走回来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确实也只有投清才是活路,但是投清也极为凶险,一个搞不好便会死于猜忌。王爷要学会韬光养晦,不可锋芒毕露,授人以柄。”  这话太过空洞,说了等于没说,吴三桂不满道:“这不废话吗?我还不知道应该韬光养晦?说点具体的!”  方光琛虽是高官之后,但为人洒脱不羁,喜做平易近人之态,最恨别人把他当做衙内而巧言令色,吴三桂投其所好,说话每每直接了当,毫不客气,反倒让方光琛引为知己,深受珍视。  所以对吴三桂之言,方光琛丝毫不以为忤,只笑了笑,认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