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两年,他对自己身后事的担心却渐渐多了起来。 说实话,这次赌上国运的北伐,若是他的身体没出问题,本是不必开打的。 只是,当一个帝王,开始忧虑死亡来临之时。 有些本不应该立刻便做的事情,却必须马上开始了。 他得为自己的儿子多做点什么,哪怕是不合性格地冒上一些风险,哪怕是拼尽全力地赌上点什么。 有些事情,他也必须要去做。 “师知,太子那份请复开五馆学的奏书,你且烧了罢。” 陈蒨看着面色微动的刘师知,平静言道。 “以朕的名义下诏,在三吴重开郡县学。” “在建康,重开太学。” “学校之中,除讲《论语》一书并五经之外,更令博士讲《荀子》一书。” 刘师知闻言面露忧色,言道。 “《荀子》一书重法度而轻天命,讲之或有损天威。” “陛下必要行此,宜在班师之后。” 刘师知表面在说《荀子》不宜宣讲,实际则在暗示陈蒨,重开学校,损害江南士族利益。 应当兵胜还都之际,携胜军之威,再为施行。 陈蒨却并未因此而放弃方才的决断,只是稍稍退了一步,言道。 “若如此,则三吴郡县之学,先不复开,但开太学,讲《荀子》,先令江南士人知我心意。” 刘师知情知不可再劝,便应诺下来。 陈蒨许是心中有事,此刻面上神色并未舒缓下来,他站在刘师知的书案旁侧,努力眺望着远方。 他见到远处一只水鸟飞起,迎着落日,越飞越高。 他低声问道。 “师知,这一战,我等会胜么?” 刘师知明白他此话的意思。 此时的西线,章昭达麾下的陈军,应当已与齐人的援军,分出了高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如此彷徨。 他只是应道。 “陛下,鸿鹄西上,我军当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