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陈劲松的嗓音忽然就开始颤抖了。
赵书清沉默地坐到他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陈劲松还在继续说,声音里明显带上了哭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感觉自己打不起来精神了,我的父母每天还在亲戚面前吹嘘自己有一个多么天才的儿子,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压根儿就不是天才,他甚至连基础的组队都做不好。我真的能够为他们长脸吗?我真的能够养活自己吗?我每一天还要靠着我的父母生活,书清姐,你知道吗?我已经二十一了,我还要靠着自己的父母生活,他们也已经很大了,他们这一生最骄傲的时候好像就是在我大学之前的那一段时间,因为他们以为自己拥有一个天才儿子。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是我的室友发现了不对劲,和我们辅导员说了这件事,然后我就被送去检查了。”
赵书清脑海里几乎是一瞬间就蹦出来了三个字,抑郁症。
陈劲松竭力避免提到那三个字,只说自己被接了回去。每天面对着父母的眼泪,他完全打不起来精神。太压抑了,刷到赵书清的视频是一个巧合,因为赵书清说“生活也许艰难,我们扶持过着过”,因为赵书清说云山书院缺老师,因为赵书清说信安村里的生活成本低,他忽然就有了一种想要过来的冲动,那时候已经是他在家里躺着的第三十四天。他以前在大学里的生活费还有点剩,所以他给自己的爸爸妈妈留了一封信,就买了票过来了。
赵书清呼吸一滞,好家伙,这真是离家出走啊!她心里警铃大作,但是出于礼貌,她拼命地克制住了自己破坏气氛的质疑,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放柔声音说:“那你来了信安村这么久,有什么感受吗?”
陈劲松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那是一张不太新的纸钞,是他今天一天的工资。塑料厂的工资并不是日结,他知道,是赵书清特意跟老板卖了脸,她给了他随时反悔的余地。但是今天拿到这一百块钱,他忽然就感觉很心安,就是一种“哦,原来我可以养活自己”的感觉。
陈劲松说:“我感觉自己活着。”
赵书清笑起来:“那很好呀。”
于是陈劲松也笑起来:“是的。”
陈劲松的“搬砖”活动最终还是只持续了一天,他想要把那一百块钱给赵书清,被拒绝了。知道赵书清要去找塑料厂的老板说明情况,他也跟着去了,道歉的态度很诚恳,塑料厂的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摸着自己略微有点发福的啤酒肚说:“嗐,没事儿,年轻人嘛,就是要来体验一下,咱们都是过来人,都能理解。再说了,小陈是读书人,本来我就没有指望他来这里干的久。他呀,”老板指着蔚蓝的天空,“以后的道路宽阔着呢。”
赵书清乐呵呵地和老板互相吹捧。
带着陈劲松回去的路上,赵书清说:“不要给自己压力,天空从来不管鸟去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最重要的是开心和活着。”
陈劲松点头。赵书清把程理的微信推给他之后就让他们两个技术工交流去了,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挠头想了想,一时半会记不起来,她晃晃脑袋,不想了!
陈劲松跟着程理一起走项目,这个项目总流程很长,他负责的那一块也花了三个月。期间赵书清去首都出了一趟差,还拿了一批电脑回来,陈劲松于是就在周末教孩子们学电脑,设备有限,课是岔开来的,陈劲松的时间排得很紧。书院里的孩子们几乎都跟陈劲松混了个熟。
赵书清明显感觉到这个小伙子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不像是一开始来到信安村的时候那么拘谨。
那件被赵书清遗忘的事情最终在三个月后被想了起来。
因为陈劲松的爸爸妈妈找过来了。带着警察。
之前听陈劲松的陈述,她完全想象不出来陈劲松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等到面对面的这一天,赵书清只觉得一阵窒息。
对方二话不说就带着警察冲进了云山书院,陈劲松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