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1 / 2)

今夜的桦林没有下雪,空气是干燥的冷,吸进肺里感觉鼻腔气管都结上一层霜。

李恒星是被冷醒的,她混沌的大脑缓缓启动,感觉到自己趴在一个清瘦但并不单薄的后背上,嗅到好闻的洗衣粉味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

安心感让李恒星侧过头脸颊贴在对方肩颈,成功换来对方微微僵硬的身体动作,鞋子踩在冻了一层冰壳的雪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之前经常听恒星提起你,说你是她很照顾的弟弟。”身侧传来男人温和夸奖的声音。

傅卫军双臂抄过李恒星的腿弯,垂下眼睫抿了抿唇。

许铭似乎看不出傅卫军的脸色有些黑,用一种长辈的语气自顾自地说下去:“当年刚见到你,你才八九岁吧,没想到一眨眼和我差不多高了,恒星也很欣慰有你这么个弟弟。”

许铭说话三句不离“弟弟”,加上喝了些酒,话题逐渐歪到李恒星身上,他推了推眼镜,看向傅卫军。

李恒星双臂搂着傅卫军消瘦的脖颈,怕冷的把脸埋进傅卫军肩胛衣服里,傅卫军鼻尖通红的走路,侧头蹭了蹭李恒星碎发滑到的脸颊。

他唇角含了一点笑意,眉梢都是暖的。

傅卫军眼神余光瞥见许铭还在喋喋不休的强调他跟李恒星的身份,慢吞声音溜出喉咙。

“她不是我姐,我姐只有沈墨一个。”

此后一路,两人没再多说一句话。

站在李恒星家门前,傅卫军轻缓地把李恒星从后背放下来扶住,冻得微红的指节屈伸几下,抬手压了压李恒星的围巾,露出她小巧精致的下半张脸。

“钥匙呢?”傅卫军问。

见她醉醺醺的不说话,傅卫军手捏住她的脸颊肉,让她抬头看自己的眼睛,低声好言好语又问了一遍,“钥匙给我。”

慢半拍的李恒星从裤子口袋摸出钥匙拍在傅卫军掌心,昏黄色的路灯下,被大半阴影遮盖的脸上,小表情看上去很受伤。

傅卫军一只手搂住李恒星的腰,左手晃开那串挂着小苹果挂饰的钥匙串,动作熟练地打开门。

“许铭哥早点回去,不送了。”傅卫军头也没回地说。

心里无名火起的许铭抓住他的肩膀,傅卫军挣开后皱眉看他。

许铭脸上颜色变幻莫测,他抚平衣摆,调节好情绪再次开口:“傅卫军。”

“我跟恒星毕业后去北京,我们跟你不是一路人。她前途无量,你别起不该有的心。”

傅卫军舔了舔嘴唇,手指一点点攥紧钥匙,硌的掌心钻心刺骨的痛,半晌,他露出一个算不上友善的笑。

“我知道。”

咔嗒。

门被从里关上,傅卫军搀扶李恒星走进里屋,炉子里的火被煤烟团压成温吞的暖,傅卫军扶她坐上椅子,拿起炉钩子捅开煤团,焦黑干瘪的煤团缝隙中钻出炽热的火苗。

傅卫军揉揉冻僵的鼻尖,顺手添了点煤在炉子里,刚起来的火压在下面发出艰难的□□声。

他拎起炉子旁边的水壶接满水放在上面,扭头看一眼安静坐在椅子上面的李恒星,眼睛里的光闪动,说不清的情绪在他眼眸里流淌。

屋子里的温度逐渐升上来,傅卫军脱下外套只穿贴身的棕黑色毛衣,壶里的水也沸腾冒起白雾,他找来洗脸盆兑出一盆稍烫些的温水,拿毛巾在水里浸湿,拧干后给李恒星擦脸。

粉色的毛巾散发湿润的水雾,傅卫军站在李恒星面前,抬手托起她的下巴,看清了从刚才开始就笼罩阴影下的李恒星的脸。

她在哭。

傅卫军脸上的笑一滞,半蹲下来仰头看她,没有心思再刻意放慢语速让声音变得好听一些,那黏腻怪异的语调溜出他的喉咙。

“怎么了?”

他小心翼翼擦干净李恒星的脸,手巾随意丢进放有温水的盆里,水痕漾开搅碎一屋暖意。

李恒星哭的泪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