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给妹妹一床。”
“好好好,咱回家。星儿你要记住,以后再遇见这种事儿先保护自己,可吓死妈了。”
钢琴被最先搬进屋里,李恒星跟着走进门看到站在钢琴边上,像木偶似的傻站在原地的沈墨。
李恒星跑到她爸身边,从李钢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展开在沈墨面前给她看。
她指了指那几行字:“以后你就是我妹妹。”
沈墨眼前漫上一层水雾,她看不清纸上写的是什么,但那一瞬间,她耳朵里只有李恒星的声音。
不必再待在那个堪比地狱的家里,不用再听对方关于“我们才是一家人”的话。
她跟沈栋梁从来不是一家人。
两年来深埋心底快要腐烂的伤口被挖出,上药包扎后再小心翼翼放回去。
沈墨哭得撕心裂肺,给两个大人都吓了一跳。
捏着字据的李恒星笨拙地抱住沈墨,学着之前张秀红安慰她的手法,摸了摸沈墨的头。
“没事啦,妹妹。”
两个月很快过去,沈墨在马德胜来之前寄信告诉他不要来了,他们这就回桦林。
也寄信给许铭他们,询问最近老师讲课的进度。
沈墨从一开始穿着厚厚的衣服睡,到后来换上露出胳膊腿的凉快短袖短裤,笑容也多了起来。
回桦林的那天,李恒星最后送一次礼物给帮助过她的邻居街坊,胖胖的嗓门儿贼大的阿姨抱住她不撒手,塞给她一条快有李恒星高的大鲢鱼。
“常回来玩,姨给你做好吃的。”
李恒星艰难抱着大鱼,郑重点头。
大包小包的张秀红叫她,一如他们来的那天:“星儿,走啦!”
“诶!”
*
桦林火车站。
傅卫军穿着校服,双手插在口袋里,左耳耳机线一直连到他左边口袋深处,他站在出站口,嘴唇抿起侧头伸长脖子看松河开往桦林方向的火车道。
这个动作两分钟前他刚做过一次,手心因为紧紧攥住铁盒助听器,助听器染上傅卫军掌心的温度,他极黑的眸一眨不眨,看了一会儿站直身体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不到一分钟又侧头望过去。
马德胜对他们不错,吃喝管够。
营养上来的傅卫军身体开始长高,抽条,挺拔的像棵小白杨。
“军、军儿哥,你都看一、一上午了,人家说要过十、十二点才到。”隋东低头踢石子儿玩,把石子儿从一个裂缝踢到另一个裂缝里,抬头就见傅卫军一脸急不可耐恨不得跳下火车道去接火车的样子,心中涌出一股自己比傅卫军镇定成熟的自豪感。
傅卫军扭头看他,不做声地抬手拍拍隋东肩膀,勾勾手掌示意他看过来,紧接着轻轻一踢把石子儿踢进刚才隋东踢了半天没进去的裂缝。
隋东:“……”
靠。
他俩开始一起探头看铁路隧道。
一个火车司机鸣了两下笛,声音从逐渐减慢车速的车窗里喊出来:“你们俩干什么呢!多危险啊在这里伸脑袋,被车撞了怎么办,往后点!”
旁边铲煤的小伙子笑道:“王师傅,你这么吼他们也不一定能听见。”
王响坐在驾驶位一脸认真:“谁说的,看看,他们这不就后退了吗,上点劲儿,咱赶着回去给厂子里送货。”
松河开往桦林的火车缓慢减速。
傅卫军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他眼睛在蜂拥下车的人群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垫着脚在人群里穿梭。
拥挤的、焦急的人涌向出口,傅卫军逆着人流走向火车。
他嘴唇微张,眼神扫过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
直到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所有人在傅卫军眼里瞬间消失。
也包括沈墨旁边的李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