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只会觉得他们可怜。”沉香淡淡说道,因为被请进竹苑而对惠妈妈产生的好感在一路所见中慢慢消减。
“你同情他们?”惠妈妈轻嗤,语气不屑道。
沉香没有接话,但有时候保持沉默也是另一种程度上的默认。
她安静地坐着手捧茶杯,小口小口沿着茶杯边喝了起来。刚刚在外面站了大半天,又是求优惠又是理论不让进的,沉香现在也有点口干舌燥,需要及时补充水分。
下肚小半杯茶,她才道:“您不是我娘亲的朋友吧,我们在门口闹了事情,为什么还愿意请我们进来呢?”
在秦楼,媒妈虽然也经常指使红芍几人做事,但更多一分亲人的感觉,平时吃饭几个人也会热热闹闹凑在一起同桌而食;但在竹苑,惠妈妈看似随意,身边的人却敬畏恐惧居多,甚至在雅间男子也是跪地服侍。
就仿佛他们不是能独立思考的人,而是惠妈妈手上的几个好使的物件而已。
沉香了解自己的娘亲,看似彪悍实则内心柔软,很难和惠妈妈这样的人做好友相处。那么,惠妈妈请沉香进来,并借谈媒妈想和沉香拉近距离的原因就值得推敲了。
沉香自我认知良好,自己——
无财(有钱也不给)、
无色(还没发育的豆丁)、
别人纵使有不好的心思,打也打不过自己,于是看在惠妈妈款待的份上,便直截了当地询问了。
惠妈妈的眼睛眯了眯,她有很重的眼袋,眼睛又是那种苍茫中透着浑浊的样子,盯着人看时候会不由自主让人屏住呼吸。
不过沉香并不害怕,甚至伸手拿了一块杏花饼,往嘴里塞。
她这会有点饿了,咀嚼时候像一只贪吃的小仓鼠,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简单与直白。
若是个成年人态度如此,惠妈妈或许会觉得此人憨直愚蠢,但沉香是个小孩子,还偏偏是可爱的小女孩,她对她心中多有几分宽容。
“请你进来是因为你那句话:来此以看男人们寻欢作乐为乐。”惠妈妈难得多了一点耐心,解释道:“这竹苑本就是我为看男人寻欢作乐时候的丑态百出而建,你既也这么想,不收这十两银子让你进来又何妨。”
原来是这样。
但沉香能感觉到,她说得看乐子只是嘴上的一时之争,但惠妈妈所言却是心里长长久久累积下来的恨。
她们两个,又从何处谈观点一致呢?
沉香低下眼睑:“谢谢您让我们进来。但沉香所言,并非惠妈妈所想,要让您失望了。”
沉香的拒绝并没有让惠妈妈生气,她嘲弄地将杯中茶水随意泼向旁边跪着的一个男子。
男人衣衫湿黄,卷曲的茶叶可怜兮兮地挂在身上衣服上,他没有管,也没有擦,反而对着惠妈妈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来。
“你看,男人这种东西,统治天统治地,对女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靠的不就是身下那点玩意。你看当他们匍匐于脚下,求欢卖颜时候,别别扭扭、不伦不类,不是连女人也不如?”
“心中有恨,无错;但倘若放任恨意滋生,并将其施加到无辜之人身上,便是错了。”
沉香将手上的半张饼放下:“我不知道您以前经历过什么,也许您觉得我并没有资格评价。若是单纯厌恶那些欺负过您的人,我由衷地希望您大仇得报大快人心。但如果嫉恨的是当初他们那些行为,现在的您也走向了和他们当初一样的路,何其悲哀。”
沉香看着惠妈妈写过坎坷岁月的一双眼睛,认真而安静。
“你是在讽刺我吗?”惠妈妈冷笑。
桌面上的餐具被狠狠甩下,精致的瓷器碎了一地,飞溅出的碎片伤到了旁边男人的手指,但在血还没流出来的时候他就将手指小心地收回到袖子中。
因为他知道:惠妈妈不喜欢男人的血,觉得这是一种污秽,若是看到,只会让你流的更多。
沉香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