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内卷的翰林院(2 / 3)

启明1626 凤凰鸣高岗 2090 字 2023-07-08

 朱由校听罢,暗自叹了一声,再没有回应启明。  钱龙锡按部就班地带着朱由校通读完课文后,便兀自退后一步,将位置让给了另一名讲官,使其继续完成日讲流程。  明熹宗的日讲流程,是在泰昌元年时,方从哲为其亲自定制的,与隆庆六年时,张居正为明神宗所设计的日讲仪程基本一致。  总体而言,是先讲“四书”,次谈历史,最后再讲“五经”,“四书”的部分从《大学》讲起,“五经”部分则自《尚书》讲起。  这套课程当然是有讲究的,《大学》乃圣帝明王之学,《尚书》所记乃二帝三王道统之传。  帝王教育以《大学》、《尚书》开讲,是要求皇帝正君心、立纲纪,从而实现“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的王道理想,达到“内圣外王”的终极境界。  史书的选择则相对灵活,要么是宋人江贽所编定的《资治通鉴节要》,要么是记载着大明历朝皇帝语录与祖宗家法的《皇明宝训》,要么是万历年间张居正所主持编撰的,更适用于儿童学习的《帝鉴图说》。  不过较为讽刺的一点是,根据朱由校所继承的原主记忆来看,直到他穿越之前,明熹宗都未曾读遍四书五经,“四书”部分仅读了《大学》与《论语》,“五经”部分则只读了《尚书》与《诗经》。  换言之,倘或以科举选拔人才的标准来衡量皇帝的学问,明熹宗是绝对比不上在场的任何一位鸿儒的。  但是负责讲解的那位讲官一上前,朱由校便察觉出他十分紧张,整个人的神态语气,都不禁让朱由校想起现代那些参加综艺节目的素人。  毕竟相对于“读”,“讲”的这一环节难度显然更高一些。  为皇帝讲书,有利有弊,大明日讲官因讲书而获谴的并不在少数,经筵附带为天下表率的表演性质,尚且能让讲官照本宣科,而日讲讲官进讲之时,面对的只有既定教材。  日讲讲官为皇帝讲书前,需要事先拟好讲章,但是按照规定,日讲的讲章是不能带到御前小课堂上的。  因此日讲讲官为皇帝进行讲解时,全凭自己对文本的熟悉程度,以及对事先拟好的讲章记忆进讲。  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日讲官能顺利完成工作,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  至于对着皇帝侃侃而谈,像现代网络上的键盘政治家那样对着时政直抒己见,企图以此引起皇帝的注意,甚至让皇帝大加赞赏,这在日讲讲堂上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因为每一回日讲的讲章都需要提前两天送内阁,待内阁审查无误后,再在日讲前一日送到御前,让皇帝过目。  朱由校能想什么时候上课就什么时候上课,主要还是因为明熹宗对日讲一事并不热心,使得讲官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拟定讲章。  实际上每回内阁审阅讲章后,都有可能提出问题,再令讲官们重修修改,这一来一回,就又要耗费一些时日。  不过内阁审查讲章,倒不是全然因为怕日讲官出言无状,还有查漏补缺的缘故在里面。  大明科举虽以四书五经取士,但由于“五经”内容太多太繁,朝廷便将“四书”作为必修,“五经”作为选修,士人举子只要在“五经”之中选一经研治即可应付科举。  而要是单纯从应试的角度来讲,《春秋》与《礼记》二经要比其他三经难得多,因为被明朝科举奉为奉为圭臬的程朱理学对《诗经》、《尚书》、《周易》都作了注释,而对《春秋》和《礼记》却不曾注解。  偏偏明朝科举规定考生答题时,必须以程朱理学的注释为准则,且须“代古人语气为之”,因此不少考生在治经时,都会倾向于研习本身就自带“官方答案”的《诗经》、《尚书》与《周易》。  于是翰林诸臣在给皇帝拟定完讲章后,往往需要在科举时“专治某经”的阁臣来审阅纠偏。  譬如永乐年间,太子朱高炽所学习的讲章,就是由内阁逐一专阅的,解缙阅《尚书》,胡广阅《诗经》,金幼孜阅《春秋》,杨士奇阅《易经》。  所以内阁对于讲章修改的权力极大,其修改程度的大小全然取决于内阁大学士本人,有时候,内阁甚至可以决定弃用某一讲官所著讲章,而改用其他讲官。  在这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下,讲官即使在讲章中附议时政,也往往是点到为止,几乎不会出现日讲官在皇帝面前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