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什么情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夏礼知方寸不让道,“你以为我还怕你不成,看到最后谁的玩得过谁,以前我之所以忍耐是顾忌我的父母,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是生活所迫,若再因为我的事到老师面前卑躬屈膝委曲求全,那就是我不懂事了,不因为我怕你懂了吗?!”
吼完,夏礼知又反应过来道:“哦,你不懂,把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是你经常做的事吗,所以快滚吧,我不想在孩子面前打人。”
“呵,量你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动我,”‘夏礼知’看了看那些孩子一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她现在已经怀孕,如果真与人争执起来极有可能会使胎儿受到伤害,“如今我累了,懒得与你计较,你就带着你那个儿子当你的寡妇去吧。”
“夏礼知”转身就要离开,夏云起跑来站在夏礼知身边冲着“夏礼知”的背影大声吼道:“你才是寡妇,我讨厌你!”
她怎么骂都可以,孩子太小了说不得别人会当寡妇着样的狠话,夏礼知连忙拍了夏云起道:“回去!”
“娘亲,你别难过也别生气。”夏云起嘟囔道。
夏礼知蹲下身,语重心长地说道:“云起,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千万别忍着,娘亲不想看你把委屈往自己肚子里咽知道了吗?千万别像娘亲一样后悔。”
想了想,她突然伸出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吓得夏云起红着眼睛扒拉开她的手,帮她捂着脸道:“娘亲,你不要,自己打自己。”
“娘亲该打,”夏礼知按着他贴在自己脸颊的手道,“娘亲以前太软弱了,你以后千万别像我一样知道吗?千万不能,”她转回头看着扒在窗口的孩子道,“你们也是,知道了吗?千万别让自己受委屈。”
夏云起点了点头,屋里的孩子们也陆续颔了首。
其实回顾三年的经历,她恨自己胜过了恨“夏礼知”,恨自己软弱无能,恨自己畏首畏尾、恨自己将天真无邪的那个自己埋葬在了那些眼泪与忧郁里,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如果那时她敢反抗,她一定不会受更多的欺负。
可是,可是,若时光倒转,再次回到那时候,她好像还是会选择忍耐的。
回家时,唐仪明正站在院子里仰望着天空,以一种非常放松的状态。
其实雨早就已经停了,那些侍从大抵已将道路清理通畅,加之他衣冠打理很整齐,夏礼知就明白这些人应该要离开了。
他侧目看过来,一眼便看见了夏礼知脸上的红印,下意识皱了皱眉道:“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你?”
“无事,”夏礼知浅浅笑道,“大人是要离开了吗?我听隔壁人声嘈杂,动作不轻,像是要整装待发。”
唐仪明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脸颊微微出神,她不说他也能查到的,只是不明白她受伤,自己为何有些生气。
“那就祝愿大人此行一帆风顺,”夏礼知行礼斟酌片刻道,“不过,还望大人容民妇冒昧多嘴一句。”
她顿了一顿,垂眸道:“请大人莫妄自菲薄,莫轻贱己身。”
太监身体上的残缺是强权所致,暂时改变不了,只希望他能消除内心的自卑,不再自我厌弃,也不要自揭伤疤,等着别人来选择是否与他结交。
唐仪明一愣,随即弯了弯唇道:“多谢夫人教诲,保重。”
夏礼知拉着夏云起让开路,目送他出了门。
他们要离开,说明“夏礼知”也肯定会离开的,听完她今日的一席话,夏礼知现在已经是心力交瘁,累得不行。
伤害早已留在心底,事后的解释除了给她解了疑惑,根本没有其他的作用,那段经历给她的影响太多了,有的东西已经如跗骨之蛆让人摆脱不得,只盼望着时间能慢慢疗愈伤口了。
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事太让她劳神费思,夜里她立刻就做起梦来,梦里她还是齐耳的短发,穿着很舒服的休闲衣裤,捧着本历史书读得津津有味。
那书上写的正是